南冥可能见韩秋的脸色还不够难看,复又冷声道:“三十六岛海域共有二十四方势力,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繁复,恩怨极难辨清。只为保住自己万年基业不失,只为在这三十六岛立足,互相之间接姻亲的大有人在。各岛,各宗,各门,各派嫡系子弟婚事皆不能自己做主,只为结盟之用!那司徒小姑娘虽然不凡,却也难逃此例。”
见韩秋似乎没反应过来,杨空群道:“三年前,方才离去的那个天岚宗伪君子将自己女儿司徒灵凤许给了天玑岛梁萧。梁萧乃是天玑岛岛主梁衍之子,两方议定待司徒灵凤元婴修成之后便正式完婚,眼下司徒灵凤金丹大成,眼看便要修成元婴,这成婚日子怕不远矣。嘿嘿,只等梁萧与司徒灵凤一成婚,便是亲上加亲了,到时两家互为奥援,声势必定大涨。可就在这要紧关头,突然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高手让司徒小姑娘暗自倾心,岂不毁了这双方结盟的大好局势?若司徒空这伪君子不将这事儿偷偷抹了,而是任其发展下去,如何向天玑岛梁衍交代?莫要忘了,天玑岛势力可绝非外围这些小岛能比,天岚宗若是得罪了天玑岛,在无回海域中怕是再难立足。”
韩秋脑袋“嗡”的一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不知所以,但毫无疑问,酸味还是大些。脑子中反反复复就是司徒空走前说的那句话,“灵凤那丫头可是对小友万分推崇啊,你可莫让她失望才好”,能得佳人垂青,自己还为此好生得意,原来竟然是那司徒老匹夫戏耍自己的伎俩,当真可恼!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韩秋突然抬头怒视杨空群,冷笑道:“杨城主将这些相告本座,可是想为自己谋一条活路?若杨城主有此心,本座看在杨城主方才实言相告的情分上,只要杨城主肯归顺本座,甘为本座护法,本座便绕你一命,并将杨城主体内元神血咒除去,你看如何?”
“嗯?”杨空群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一旁的南冥也是冷笑连连,脸上嘲讽之色愈浓。韩秋看得恼羞成怒,喝道:“杨空群!你落于本座手上,生死全在本座一念之间,有何可笑?”
杨空群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却忙着去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一旁的南冥撇嘴不屑道:“自然是笑你又中了他人算计尚且犹不自知!”
韩秋一眼横了过去,南冥视若未见,自顾自道:“杨城主亲临游仙岛,一半是为剪除玄冥宫爪牙,而另一半却是为护你而来。虽说杨城主承了司徒灵凤情分,而你却欠下了杨城主因果,方才杨城主又道破了那伪君子一番算计,这因果便又添了三分,若是杨城主死于你这小子手上,那你这因果便再也难以还清,天劫来时心魔袭扰,便是你有那元神血目也无济于事,必然死于雷劫之下。届时你魂魄中因果业力难以偿还,必将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以偿此因果。”
韩秋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这等玄乎的事儿?脑筋一转,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韩秋复又冷静下来,冷森森地说道:“南冥宗主也莫要吓唬本座,若是本座在此处将杨城主挫骨扬灰,灭其魂魄,斩断其轮回之路,这因果又向谁偿去?”
南冥冷笑道:“好算计,也好手段,可惜杨城主死于他人手上也就罢了,若是亡于你手,这因果业力更甚十倍。别说来世做牛做马,恐怕业力缠绕之下心魔丛生,心境受损修为倒退,今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神形俱灭之后哪还有来世?”
韩秋被南冥几句话逼得哑口无言,不过这脑子却是飞速地转了起来。他在另一个时空完全就是一个市井小民,斤斤计较的事儿多了去了,平日里算盘那可是拨得哗哗作响啊。方才被两人气势所夺,一时转不过弯来,现在见南冥与他摆明车马算账了,这脑袋也灵透了不少:“若依南冥宗主之言,这因果循环也不过就是个欠债还钱罢了。如此说来,本座将两位从元神血目下救出可是让两位欠了本座一个大因果,不管本座动机如何,但两位性命是本座所救却是没错吧?两位如何偿还?”
杨空群与南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之色,不过脸色丝毫不变。南冥淡淡道:“你将本座二人自元神血目下掳来此地却并非救人,而是伤人,所以本座与杨城主并不欠你!”
“好,你们不欠我,那本座想来想去也未曾欠下你二人何物!可惜呀,两位三元归一境界的大修士,身中元神血咒,心魔难驱,过不得几年便要死于天劫之下,可惜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学着慕容惜花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若两位肯归顺于本座,那本座便施法除去两位身上元神血咒,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嗯,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
杨空群淡然一笑,平静地对南冥道:“磨蹭半天,竟然又扯回去了,竟然遇到一位不惧因果的修士,倒是真真好笑!然本座修行千载,三元归一已成,却是不敢为奴。”说着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平静异常,抬起手来轻轻对着自己手臂轻吹一口气,接着就在韩秋目瞪口呆中,两条胳膊化作点点灵光飘散开来。
一旁的南冥脸上冷笑不变,却是从头上开始飘出点点细碎的灵光,接着四肢也有点点灵光飘散,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身躯尽皆化为漫天的灵光,原地只余了两个朦胧的光团,那光团一人来高,里面各有个人影隐隐绰绰,勉强能看出南冥和杨空群的样子。
韩秋脸色铁青,双目几欲喷火,这两人竟然宁可羽化于此也不愿跟随自己,难道自己身上就真的缺少王霸之气?
突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恼羞成怒之下,韩秋猛地张口喝道:“晓月,拿天煞血魂幡收了这二人元神!”不愿从我,那便教你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郭晓月娇喝一声,一挥手天煞血魂幡已然立于半空中,一双素手掐了一个灵诀,冲天煞血魂幡一点,那血魂幡中浓浓的黑雾席卷而出,阵阵鬼哭之声萦绕耳际,黑雾方一涌出天煞血魂幡便向南冥与杨空群元神当头罩下,眼看便要将两人元神裹了进去,此刻异变突生。
话说韩秋恼羞成怒之下令郭晓月持天煞血魂幡收了两大宗主元神,郭晓月奉命施为,祭出天煞血魂法,展开幡中黑雾就待将南冥与杨空群元神收去。
那南冥裹在朦胧光团中的元神见此情形,不屑地一笑,半透明的双手掐了一个灵诀,漫天飘散的灵光猛地被那一团元神吸去了一半,光团顿时灵光一涨,里面的人影也凝练了不少。接着南冥抬手冲那黑雾轻轻一挥,顿时将那黑雾震散,接着冲那立于半空中的天煞血魂幡遥遥一指,就见天煞血魂幡猛地一震颤动,“轰”的一声,炸作了了漫天的黑雾,下方御使天煞血魂幡的郭晓月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天煞血魂幡炸开后,空中顿时黑雾缭绕,鬼影瞳瞳,数不清的双翅恶鬼,成群的鬼王从天煞血魂幡中摆脱了束缚,尖啸着奔地上吐血不起的郭晓月扑去,就要将郭晓月生生吞噬。
韩秋大吃一惊,慌忙将手一挥,将漫天的恶鬼凭空定住,再也动弹不得。这也就是在轮回界中,若是在外头,估计韩秋也只能抱头鼠窜,饶是如此,定住这些恶鬼凶魂也让韩秋一阵虚脱。只是那些恶鬼虽被定住,但一个个、一群群张牙舞爪,狰狞异常,成千上万的恶鬼凶魂各自保持凶恶姿势定在了空中,声势甚是骇人,郭晓月已是面无人色。
一旁的童帆见此,早已将斩月刀祭在空中,一道流光便斩向了南冥。南冥一见,屈指一弹,“锵”!一声轻响,竟然将斩月刀弹得倒飞而回,翻着跟头撞在了远处混沌结界上,惊起一片电光雷鸣,童帆闷哼一声,口鼻中鲜血溢出,而那南冥估计也未曾料到斩月刀专伤元神,竟然也被斩月刀震得倒退不迭,元神微微黯淡。
江映蓉纤纤玉手向空一指,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铃铛凭空现于空中,“叮叮咚咚”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南冥闷哼一声,元神虚影愈发黯淡,却是毫不迟疑地隔空一掌拍在了金铃上。就听那金铃一声哀鸣,打着旋被拍飞了出去,灵光黯淡,裂纹丛生,下方的江映蓉花容惨淡,脸色刷白,忍了一忍到底是一口鲜血吐出。
不过就是转瞬间,韩秋座下四大护法侍女已伤其三,除了斩月刀乃是上界之物,未曾受损以外。郭晓月的天煞血魂幡和江映蓉的迷神金铃尽皆被毁。若不是颜一真摄灵网困住了麒麟兽,否则估计那摄灵网也得被人家随手一把给扯个稀烂了。韩秋看得暗暗咋舌,三元归一境界啊,难怪能称大修士,神通果然不可小觑,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不过是利用了自己躯壳羽化后的一点灵气便有如此威能,若是其鼎盛时侯,四女估计早已殒身于此。
四女与南冥这等三元归一境界的大修士相较而言,境界实在是相差太远,简直是天差地别。而韩秋虽掌轮回界,但是体内灵力百不存一,为司徒空抽出体内元神血咒时又消耗了一些,定住空中恶鬼时雪上加霜,现在竟然无力出手,否则也不容南冥一团元神如此嚣张。
郭晓月强撑着站起身来,满眼恨意,怒视南冥,玉手一指,又一展黑幡出现在空中,空中念念有词,黑幡中又有黑雾涌出,虽然这黑幡比不得天煞血魂幡,但到底也是炼魂之物,眼下南冥元神黯淡,虚弱不堪,若是能将南冥这等三元归一的修士元神摄入,怕是这柄黑幡立时身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