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城柳府来贺”
“汇友楼张掌柜来贺”
“聚友商行王掌柜来贺”
“护城府纪大人来贺”
…………
武历76年冬十一月,阳武国泗水城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大雪,本应该是白雪覆地时节,却因城中三大家的方家变得格外热闹,原因就是方家家主方戊寅喜添新丁。
“老爷,客人们已经到齐了,是否开席?”家丁来报
方戊寅此刻正在房中,抱着儿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好,马上就到,先去招呼着吧。”
“是”
方戊寅抱着孩子来到床头,看着为自己又生下一子的妻子赵素素满眼怜爱。
“素素,你先休息着,真是辛苦你了,又为我方家立了一大功劳啊,哈哈哈!”
赵素素本是一普通人家,当年方戊寅还未成家主,出门行商时偶遇一伙强盗,货物被劫身负重伤,昏睡在赵家门前,赵素素悉心照料半月有余,两人日久生情,终成眷属。十六年方戊寅未纳一妾,而赵素素也为方戊寅生下两个儿子方子棋,方子书,而今又添一子。
“好啦,你去吧。”赵素素接过孩子满脸幸福。
方戊寅快步来到大厅,此时厅内早坐满道贺的和人。
“恭喜方家主喜得麟儿……”满堂齐声道贺道
“谢谢,谢谢,感谢各位的到来,今日方某又得一子,大家喝好吃好,喝好吃好!”方戊寅拱手谢道。
推杯换盏间,突然一家丁匆匆跑过来附在方戊寅耳旁小声通报了一声。方戊寅面色微变,挥了挥手让家丁下去了。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声突兀的道喜。
“方家主,恭喜啊!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齐家道喜了!”
泗水城三大家,南城柳家,北城齐家,东城方家,西城护城府纪家。其中纪家属官家只负责护一方平安,而柳齐方三家却是已武立家,而后经商富甲一方。南城柳家家主柳虎为人怀柔并济,八面玲珑,三家之中态度中立。北城齐家与方家一直有一些生意上的不快,近些年摩擦愈演愈烈,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今日齐家前来道谢摆明是不怀好意。
“齐海,今日我方府的喜日,宴请的都是我方戊寅的亲朋好友,而齐家好像不在我方某的宴请名单上吧,不知今日你不请自来有何指教?”方戊寅从宴位上起身问道。
“方兄严重了,众人皆知你我两家是有一些生意上的问题,可我齐某今日来道喜来了,方兄却是这般态度,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齐海略显不悦道。
“齐海,你也知道,我待的是客,你是客吗?”方戊寅反问道。
“好好,好你个方戊寅,行,那我也不多废话了,今日我一是来道喜,这二吗?泗水城药材生意一直是你我两家经营,可近日来你方家却四处跟我齐家抢生意,我希望方家就此放弃药材这块营生,齐家另有补偿。”齐海说道。
“齐海,你的药材全是些成年旧货,甚至于有些假药废药,自己经商不精怨不得人,来人,送客!”方戊寅下了逐客令,家丁上前来到齐海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好,方戊寅,咱们走着瞧!”齐海大袖一挥,负气走了。
“大家继续,别被一些闲人扰了我们的兴致。”方戊寅拱手说道。
酒过三巡,席上一人说道:“方家主,今日喜日还未见令公子真容啊!”
“张先生说的是,来人,让奶娘将孩子抱出来,让各位长辈见见。”方戊寅吩咐到,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门外什么动静?”
家丁匆匆跑过来说道:“家主门外有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说是遇到喜事,要来讨杯水酒喝,小的这就给点吃的把人打发走。”
家丁掉头就走准备打发人,方戊寅摆手道:“今日大喜,即是道人只是讨杯水酒,放进来就是,给点吃喝。”
“小的这就去办”家丁转首就去办了。
不一会而,奶娘将小公子抱了出来。说来也奇怪,小公子自出生以来就没有怎么哭过,今日抱出来却是哭个不停。方戊寅见状急忙上前将孩子接过来,笑道:“儿子啊,怎么还哭啦,不哭不哭。”
“方兄,了不得啊,今日令公子哭声震天,来日必将名声大噪啊!”
“承您吉言啦!哈哈!”方戊寅客气道。
“天降麟儿,可惜命理多坎坷啊。可惜啊!可惜!”
“放肆,今日方兄喜得麟儿,谁在这大放厥词!”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发声之人就是刚刚进门那疯疯癫癫的道人。
“你这个疯道人,方兄仁厚放你进来吃些水酒,你尽然口出狂言,居心何在?”在场赴宴的人有人不忿道。“就是就是,这分明就是在妖言惑众,来人,把他赶出去。”
家丁蜂拥而上,准备将那疯道人轰出门外,可那疯道人东倒西晃像是滑泥鳅一般,奈何四五个家丁愣是没一个碰到那疯道人的。
“住手,不得无礼!”方戊寅大声喝道。刚刚方戊寅看的分明,那疯道人看似步伐不稳,却是个实打实高手,方家以武起家自然有些家底。
“这位道长,今日我儿满月之宴,本是喜事,不知道长为何说出此番话?”方戊寅倒也不愧是一家之主,稳住心中不忿拱手问道。
“呵呵,哈哈,本是麒麟儿,应是明珠子,无故天作恨,命理如浮根,命理如浮根啊!哈哈”疯癫道人笑道。
不说还好,疯道人这一说,赴宴之人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指责疯道人疯言疯语。方戊寅闻听此言,心中细细揣摩这些话,却是不做声。心想:“命理如浮根,难道这就是我儿的命数。”
疯道人不顾众人讥讽,提着坛就摇摇晃晃走出了门。方戊寅看着道人出了门,心中好像盘算着什么。
宴会散去,方戊寅回到房中已是深夜。赵素素看着自己的丈夫坐着已有半个时辰一言未发,端着让人早已沏好的醒酒茶,“戊寅,怎么啦?怎么宴客结束你就一言不发啊?有什么事吗?听说宴上齐海也到了,是为这事吗?”赵素素放下茶水,坐在了方戊寅身旁。
方戊寅摇了摇头,“齐海那是小事,今日宴上有一个疯道人你可知道?”
“下人们没说,还有这事?”赵素素摇了摇头“那疯道人有什么问题吗?”
“也对,估计下人们怕你知道,心中有些想法,没敢告诉你。那疯道人今日在宴会上说了一段话,是关于孩子的,哎!”方戊寅欲言又止。
“戊寅,那疯道人说什么了?”赵素素着急的问道。
方戊寅握住了赵素素的手说道:“素素别急,是这样的,那老道人今日在宴上说了一段话,本是麒麟儿,应是明珠子,无故天作恨,命理如浮根。”
“命理如浮根?命理如浮根?戊寅,这是说孩子吗?那怎么办啊?”赵素素越想越哭的厉害。
“素素别哭,今日我儿满月,也是取名的日子,可遇到这事,取名的事往后推推,明天我去让人找个大夫给咱孩子好好瞧瞧,另外,我也让家丁们满城去找那疯道人了,把这句话解释解释,素素别哭。”方戊寅安慰道。
第二天,方家大门被全城的大夫踏破了门槛,为小公子瞧瞧,无一例外不是说小公子身体安康,方戊寅心想莫非自己多虑了。正想着最后一位大夫也出来了,方戊寅上前问道:“大夫怎么样?”
“依老夫多年行医经验,小公子却是无碍啊!恕老夫资浅了,老夫告退。”说罢转身退去。方戊寅送走大夫回到厅中,说昨日的道人找到了,方戊寅一听急忙冲到院里,只见那疯道人喝的嘧啶大醉,正被家丁抬回来了放在院中。方戊寅立马上前命家丁将道人抬放在了客房之中,又命人准备好了酒菜放在了房中,而自己坐在桌前静静的等着老道人转醒。
时过半晌,老道人悠悠转醒,“大梦千秋,大梦千秋啊,咦?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房中?你要对我作甚?”一边说着,一边裹紧衣服,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小妇人。方戊寅被问的一头雾水,张着的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道长,别开玩笑了,在下方戊寅,道长昨日不是还在府中喝酒的吗?”
老道人蹦跶的下了床,拖着鞋快步走道方戊寅面前,左看看右瞧瞧,笑着说道:“是你啊!是你,不错不错,还赏了顿好酒菜,怎么,找老道什么是啊?”
“道长可还记得昨日给犬子的四句批言啊?”方戊寅急切的问道。
老道士掏了掏耳朵,又整了整衣裳,“方家主真想知道?”
“请道长明示。”方戊寅拱手问道。
“好,方家主,那恕老道直言了,贵公子本有天纵之资,麒麟之才,怎奈何命气不足,有早夭之象。”老道士说完,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起来。方戊寅一听心就慌了,急忙问老道士,“那道长,难道我儿就该如此?”
“那倒也不是。”老道士砸吧砸吧嘴说道,“怎么说呢,令公子这是替人受过,至于是替何人受过,老道也不得知啊!”老道看了看方戊寅,“老道也不是小气之人,我既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呐,此物给你,记住戴在小公子身上,切记不可摘下,否则恕老道也无能为力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脏了吧唧的木牌递到方戊寅手中。红绳紫珠黑木牌,牌上隐隐刻画着一头麒麟,方戊寅拿到手中左右看了看将信将疑。
“是不是不信?是不是不信?不信还我。”老道说完就要抢,这刚要伸手方戊寅急忙一缩手藏入怀中。“你也别不信,把令公子抱来。”老道人说道。
不一会儿,奶娘将孩子抱到厅中,老道站起身来对着孩子左看右瞧,只见食指对着小公子眉间一点,口中不知嘀咕着什么,只见小公子额前出现浮出一块金盘其上开着九朵莲花,乍一看美丽至极。
“方家主,来来,看看。”老道人叫过方戊寅手指着小公子额前一朵莲花,只见这莲花根茎中有股黑气缠绕,而这朵莲花花瓣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方家以武起家,这一看便明白遇到高人了。
天下修炼之人分三品九境。天地人三品,人品三境立身,守神,得意。地品三境千山,万水,本气。天品三境,道成,破法,撼天。方家三代自上而下自幼习武,却以武夫居多,也就是未入品级,方戊寅自幼习练方家家传武学黄阶功法崩山劲,也仅止步一品二境守神。但眼前这位的境界早已超出方戊寅的认知,心中估摸着起码地境强者。地境强者整个阳武国都是凤毛麟角啊,举国也就当今护国监大监院金重,如今已是地境一品。
“道长,这是?”方戊寅指着那被黑气缠着的金莲问道。
“这金莲乃是小公子的命气,而这黑气正在窃取这命气。待着九莲枯尽就是小公子命丧之时,按这命气流失的速度,小公子只能活到三岁。”老道说道,“不过我这木牌可以减慢这命气流失的速度,不过也只能续小公子十年寿命,至于之后要看小公子的气运了。”说完,老道转身就要走。
方戊寅一听急了,知道这三儿子只有十二三年的寿命怎能不急,“道长慈悲,救救我这儿子啊。”
“不急不急,我看着三公子不是早夭之象。你看,这不遇到我就多活了了十年嘛!保不齐还有什么奇遇呢。”老道笑道。
方戊寅也是无奈,“道长,方某这小儿子尚未取名,道长既是小儿的恩人,还请道长不吝赐名。”
“取名啊!也好,就叫狗蛋吧。”老道随口说道,方戊寅略显无奈,老道笑着就往门外走,“名字贱好养活啊。”方戊寅还想说什么,可门前早已没了老道人的声影。
“方狗蛋儿,方狗蛋儿。”方戊寅苦着眉嘟囔着这小儿子的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