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金宝接不上话茬儿,只好站在一旁干笑,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很久,梅金宝腆着脸,找了一张凳子坐在女儿身边,无话找话,东扯西拉。
“听说小雪当年考了全市状元……今年应该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吧?现在在哪儿上班……还是女儿们争气,你当上了老板,小雪考上了大学,真给我们老梅家长脸。”梅金宝越说越兴奋,“生个儿子有屁用!想起立冬那小子上次对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今天!杀了人,判他死缓,算他命大,像他那样的逆子,就应该关他一辈子,放出来,只会害人……”
“梅金宝!”谷雨眼里噙满泪水,忍不住大声呵道,“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生了他,不养他不教他,到现在,你还诅咒他,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梅金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解释:“谷雨,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年太不容易了。我……我……我人老了,总是想家,想你们,落叶归根嘛!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仁和镇上还有你们三个孩子啊!所以,这一次,我就不走了。”
谷雨冷冷一笑,走?一个风烛残年形如枯槁的糟老头子,恐怕想走也走不动了吧!谷雨不想听他讲话,也不想多看他那一张丑恶的老脸,起身向外走去。
几年来,仁和镇的旅游业蓬勃发展,谷雨嫁到杨家后,就把梅家的老宅子翻修一新,改成了现在的客栈,客栈的服务员是谷雨聘请的一位乡下小妹,负责管理旅社的日常事务,谷雨每天来这边看一看。
仁和镇的变化实在太大,几年没有回来,梅金宝差一点认不出自己的家,客栈的小妹自然也不认识梅金宝。梅金宝十分不满,嘴里骂骂咧咧,小妹赶紧把这边的情况向老板娘反应,谷雨犹豫了一下,立刻赶了过来,毕竟也是他的家,如果这里也容不下他,那他就只有流落街头了。于是,谷雨吩咐小妹收拾一下平时存放杂物的库房,让他住了进去。
谷雨一回家,就把梅金宝回到仁和镇的事向杨星作了汇报,杨星十分惊讶,说道:“你不是说过,他生他死,跟你没有关系了吗?你打算留他住下来?你不恨他了吗?”
谷雨叹了一口气:“恨又如何?谁让他是我的父亲!何况仁和镇又不是我谷雨的,我哪有资格不让他回来?”
杨星停顿了一下,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不允许你跟他再有任何瓜葛!当初我跟你结婚,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家庭,现在我同样这么说,我不喜欢他,还有你那个杀人犯弟弟!今天,我再次重申,希望你今后少管他的事,他判刑入狱,是他咎由自取,像他那样的街头小混混,谁都治不了他,只有政府!我们帮他养孩子,已经够对得起他了,你现在到处为他奔波,有意义吗?有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