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刚开始只卖油炸面窝、稀饭等技术含量较低的早点,慢慢的卖起了米粉、热干面、馄饨和饺子。每天晚上,清点一天下来的流水,是谷雨最有成就感的时刻,她把钱一毛一毛、一块一块地叠好,除去原材料,一天净赚30多元,一个月下来就是1000块钱呢!要知道,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400多一点啊!
谷雨坚持不请帮工,老实说,她这样的小本生意也根本请不起帮工,忙的时候,立冬帮姐姐干些活儿,但无论如何,谷雨是不准小雪来早餐店帮忙的,她说,立冬不是读书的料,而且他自己也不喜欢读书,能混个初中毕业就不错了,可小雪不一样,她是梅家的希望。
那段时光,是属于梅家姐弟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日子。谷雨越来越像妈妈,吃完晚饭做完家务看会儿电视,然后就嘱咐弟弟妹妹们赶紧做完作业早点睡觉明天早起上学。
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候,立冬并没有进房,而是坐在姐姐的身边,谷雨以为他想着多看一会儿电视,催促他快走,可立冬却深不可测地望着姐姐笑了起来,笑得谷雨一头雾水。
“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勘探队的那个浙江人喜欢你,听说那人还是一个大学生呢!”
谷雨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轻轻地打了弟弟一下:“瞎说!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说那个人喜欢我?”
立冬所说的勘探队,一年前就驻扎在了仁和镇,队里大多数是二十几岁的单身汉,这些人的工资很高,出手阔绰,经常三三两两跑到镇上下馆子。近两个月,立冬发现有个浙江人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姐姐的早餐店,而且不只一次看到那个人偷偷望着姐姐傻笑,这不是喜欢姐姐,是什么?
经立冬点拨,谷雨心里一怔,是有这么一个人,每次来到店里,总是吃那几样东西,也不多说一句话,进店吃早餐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而他却总是不紧不慢,吃的时间特别长,有几次还真的发现他独自傻笑,谷雨曾暗自笑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因为爸爸的不成器和妈妈的坏名声,人们像避瘟神一样地避开他们梅家的人,生怕沾染了晦气,谷雨姐弟从小就被小朋友们孤立,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就没有,内心肮脏的人,才会觉得别人肮脏,从小到大,谷雨心里有着自己的小骄傲,然而,天知道她多么渴望得到人们的关注。
即将年满18岁的谷雨正是到了谈恋爱的年龄,躺在床上,弟弟刚才的一席话,荡起了她内心一层小小的涟漪。那个人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点都不像是搞野外作业的人,再加上185厘米以上的身高,讲一口洋气的普通话,比当地的年轻人明显多了一些腔调,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那一夜,谷雨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