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通过了。香梅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了招工考试。
香玲的工作是劳动局分配的,轮到香梅要工作了,劳动局又实行重大的人事改革,到人才市场举行见面会,供需双方自由选择。
就业双向选择对于所有参加招工的人都是大闺女坐花轿头一遭,所有关心这件事的人都想掀起她的盖头,一探究竟。选择地点设在县城体育场,双向选择当天,整个体育场成了人的海洋。参加招聘的、应聘的、陪同的、看热闹的把偌大的体育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往密处塞,越是哪里人多,大家越往哪里塞。越是哪里人少,越是往外撤。造成的结果是热的单位更热,冷清的单位更冷。最后,形成冷热两重天的情形。人多的招聘桌前排起了长队,几十米,还有人继续往人缝里钻;人少的招聘桌前冷冷清清,还有人从队伍里往外撤,除了几张办公桌,只剩下参加招聘的几个工作人员,尴尬地望着肥水流入外人田。碰到相邻摊位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就是没有人光顾自己的摊位,招聘人员干焦急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凭个体的能力是无力扭转局势的。
原本有晓雪参加,他单位临时有事,没能挤出时间参加,越发加重了香玲的心理负担,忘记了自己已经有孕在身,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招聘现场。她觉得医生说多活动活动是有道理的,出来不仅锻炼身体,更重要的是知道情况比在家等着放心。按照事先的打算香梅是不到供销系统的,和姐姐行业不同可以实现优势互补。香梅这几年亲眼看到姐姐挣钱不少,工作又那样自由,还能买到紧缺物资,心里早就痒痒了,眼早就红了。在招聘现场临时改辙执意要到供销系统,对于亲人的提示,老虎拉磨不听那一套。何况此时的香梅,哪里是姐姐和姐夫所能左右的,牛气十足,完全抛弃了刚到姐姐家里时的自卑和无助,恰似撒欢的牛犊。
按照规定,各招聘单位九点接收第一批应聘者的分数通知单,半个小时之内,应聘人员可以根据自己的成绩和招聘人数双向自由选择,九点四十分第一轮定盘。第一轮没有录满的招聘单位和第一轮没有被录用的人员参加下一轮招聘,直到最后。
香梅第一轮就被供销系统录用,不用参加下一轮招聘,也不愿关心别人到什么系统上班,选择好以后就嚷着回家,大家也没有什么脾气再发,于是就一同打道回府。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运行,十几天以后香梅接到录用通知,被安排到邻近的一个大镇观里供销社上班。
人就是这样,光好多不好少。香梅住在姐姐家里,令姐姐伤透了心。姐姐让父母把她领回家,让她早早离开,越早越好,越快越好,生气时甚至骂得她无地自容。到底是骨肉同胞,香梅真的要离开时,香玲心里倒觉得空当荡荡的,有点牵肠挂肚的,舍不得。再三叮嘱香梅好好工作,有时间常过来看看,这里永远是她的家。
香梅下船了,不久又上班去了,经常一起赶集的“拾货小分队”里缺少了一员文质彬彬的干将。
与此同时,毕郭大集也越来越不好赶了,用当地农民的话来说快赶死了。远道的不愿意来了,近便的不敢赶了,提起毕郭大集来方圆百十里的人心寒,蒙受其害的人心惊胆颤。做买卖的大白天看不住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没有了。卖的不敢来,买的买不齐,赶集的人一天天锐减。招远公安局毕郭分局增加警力,加大整治力度,严厉打击偷盗行为,保护商人正当的合法权益,为当地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悄地撒开,正慢慢地收口。
当然,一心想发大财的农村妇女们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因为这样的信息只能来自上层和内部,不可能来自民间。正在他们放开手脚大捞一把的时候,公安分局布下的恢恢法网,让扰乱集市的小偷小摸、盗窃团伙插翅难飞。
在集市上增加的公安全部穿便衣,具有很强的隐蔽性。明人眼尖,人家在市场上三转两转,就会发现目标,紧接站在隐蔽处观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得惯了好处以后,总是自恃手段高明,大胆地往外倒东西,名正言顺地落于便衣警察设下的口袋阵,难逃张开的法网。
在公安分局的大院里,几个妇女分别被手铐拴在不能互相交流的几棵大柳树上。同时,在审讯室简单的审问也开始了,在弄清了她们的真实姓名和家庭的住址以后,公安人员不容分说,分几组同时行动,到了这些人的家里进行搜查,起获了大量的物证。诸如还没穿戴的衣服、鞋帽,没盖的床单、被单,没开封的地膜等等。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想矢口抵赖,一个个口齿牙硬,万般狡辩。当看到在她们家里起获的赃物的时候,终于说话不再硬邦邦的,低下高傲的头,流出悔恨的泪。一个个将头埋在胸前,像经霜的茄子——打蔫了。
根据外人后来传播出的小道消息,处理结果短平快,拘留,罚款。每人罚款一千元,通知家人先交钱再领人。
家丑不可外扬,尽管捡东西的时候,她们个个洋洋得意,甚至趾高气扬。等到伸手被捉,被罚款后一个个都夹住了腚眼,屁都不敢放。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几天,就传到香玲耳朵里,她感叹又嘘唏,为香梅感到侥幸,要不是自己看管得严格,或者长时间没有工作,跟在这帮人屁股后面瞎哄哄,肯定也没有好瓜打。情不自禁地嘟噜出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训。
人啊,任何时候都要正派,不走正路早早晚晚会有报应的,自毙是最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