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钰心中一紧，有些不舒服。
箬欢注意到伯钰因为大伤未愈，所以面容有些憔悴。
她心下有些责备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关心的话才对，为什么一开口就是求人帮忙？他凭什么帮你呢？”
伯钰礼貌回答，“当年能够封印黑云是因为那时候你与她都是奄奄一息，不会反抗。”
他的意思是，不能。
既然如此……
公事没得问了，只能问私事了。
箬欢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捏住自己的衣摆，眸子垂了下来，没敢看他，“那时，你救我，是什么意思。”
伯钰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那一点点紧张就像一只小鹿。
这一瞬间好像，她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样子。
伯钰看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温柔，“因为我觉得你不该死。”
箬欢立刻追问，“只是，如此？”
在一块冰石头上，有一个红衣男人坐在上面，托着腮看着屋内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
“这万里冰川是你的心相，其实本质不喜与人交道，现如今看着她，倒是眉目温柔而不自知咯。”
屋里的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才听得伯钰对她说，“那时候，我不想你死。”
箬欢心尖一颤，缓缓抬起眸来，望向他那双深邃却温柔的眉目，“你的雷劫，还在么？”
伯钰，“你什么都知道了。”
“心牢既破了黑云的封印，同时也破了关于记忆的封印。”箬欢继续道，“我想帮你把记忆再次封起来。”
封印记忆……
就是为了规避天罚。
从前是鸿蒙强行封印了他的记忆，上次没得选，这次却由他选。
只见伯钰摇头，“雷劫已经不在，不需要了。”
不在了……意思是，不再喜欢箬欢了。
原来如此……
其实本来，他们便是不可能的。箬欢来，不也是接受了这一点，只想保全他性命么？现在没有雷劫了，没有任何事能危及他。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但她表面无异，“最好不过了，只是，在得知天尊没有封印黑云的办法后，我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黑云虽强，但实际很单纯，我说要见你，她竟真的送我来见你，也给我时间选择，只是她不知道，其实我早就选择好了。”箬欢语气有些自嘲，“说实话，还真不是为了什么大爱。”
她从一旁的神兵架子上抽出了一把短剑，双手递给伯钰。
箬欢目光恢复清冷模样，“我还欠你一条命。”
这意思，是要让伯钰杀她。
伯钰并未接过，“我不想取。”
箬欢手轻轻一抖，“你不杀我，三界都会归于虚无。”
伯钰目光落在那刀上，淡淡道，“跟我没有关系。”
“可你说过，因为那天你在锁仙台救了我，你得负责。”
伯钰眉目一凛，“为何一定要逼我。”
箬欢笑了，笑得很轻，就像春风那么轻，“我杀不死自己，所以得拜托你了。如果我必须挑一个人来杀我，我只想是你。”
伯钰知道，要救三界，没有另外的更好的办法。
虽然借鸿蒙之力可以杀死黑云，但是黑云是箬欢承载孤独的容器，如果黑云死了，她就会变成下一个黑云，生不如死。
她一定不想那样。
她也并不真的不怜惜三界众生，她当过人，见过人间的惨烈，见过太多情人的离合，她总是冷漠可又总会心软。
最主要的是，她还不想天循死。
伯钰告诉他们杀箬欢可以救天下不也是为此么。
他接过了箬欢手中的刀，“你信我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箬欢愣了一下，但也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瞬间！
天地间闪出一道比闪电更刺眼的白光，那是伯钰出刀时的刀光。
箬欢的笑容慢慢消失，很快身体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黑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挨了一刀，她感觉不到箬欢的存在了。
那灰黑色的少女没有被骗的恼怒，反而笑了，那是解脱的笑。
“这次倒真的死透了。”
伯钰握着短刀的手颤抖着，一直目送着箬欢消失，没有落一滴眼泪。
在冰石上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鸿蒙眼睛微眯，站了起来，“朋友要跑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