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泡了半个小时,秦念初觉得周身舒缓过来,才渐渐有些回神,心里暗想,还是得确认一下这会不会假的,万一是个恶作剧呢?
上个月向远还问自己生日有什么打算来着,莫不是他故意设计了这个方案?可是也不对啊,向远没这么大胆子;顾印桢?顾印桢没这么浪漫;文静螽?他懒!向逢?调不动这么多人力物力——他们四个一起?这才有点可能。
还得再试试。
“承露。”
“在呢,小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姓程吗?”
“奴婢娘家姓齐,您以前问过的。”
“那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名字是奉承的承,露水的露?”
“小夫人,您就别继续装了......”
“呃,我的意思是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哈。”
“......”
“怎么?”这下念初不懂了,我就是跟你没话找话说拉拉近乎,你也不至于不理我吧?
承露不肯说话了,手上却没闲着,同落葵一起,将人头上那复杂的发髻拆了,帮着洗头。
秦念初不死心,继续没话找话:“落葵的名字也很好听。”
正在解发髻的手停了:“小夫人,您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
废话,不是同一个人嘛,秦念初心里暗骂,嘴上却温和:“是吧,我刚才晕了呢,我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两位都皱了眉头,一个加水,一个洗头,没人再搭理她。
算了,言多必失,秦念初闭了嘴。不但闭了嘴,也闭了眼睛,整个身体滑进水里,只留个脑袋在水面。
..
不知又过了多久,秦念初混混欲睡,突然传来尖利地一声叫:“不好了——”
秦念初一惊,身子一滑,没入水里,“唔——咳咳咳——”立刻手忙脚乱抓了桶壁,站起身来,一阵猛咳。
然后,愣住了,
一个男人,刚进园子,正立在门口。
“少将军。”身边两位,加上刚才门口喊的那个,三个丫头齐齐俯身而拜。
对方刚要回应,视线一下子扫过来,立刻惊了,“你——胡闹!”拂袖而去。
这谁?她们喊他少将军,年纪轻轻地位倒不低,也就二十来岁?嗯,挺帅的,身量高大,估计,一米八五?还好离得远,要不然自己这个身高站在他面前还得仰着头。嗯,我有一米六五,不对,这个真身不一定是多高啊。
秦念初乱七八糟地想着,下意识低头看自己......
“啊——”这声凄厉的尖叫吓到了几乎所有人,因为秦念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身子这么干站在水桶里的!
迅速蹲下,再次没入水里。
..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秦念初憋不住了,慢慢露出头来喘口气,一露头,对上三双眼睛。
“小夫人,您没事吧?”承露很是关切。
“还能有事?估计很开心呢!”落葵依然这个语气。
“真的没想到今天少将军会来啊。”这第三个,还不知道叫什么。
但此刻秦念初完全不关心她叫什么,因为现在她确定了,这不是设计方案,不是恶作剧,这是真实的,因为,向远他们一定不会傻到放个男人进来看她洗澡,什么,你说故意送个男宠讨她欢心?他们四个彼此之间争风吃醋还不够吗?!
此刻秦念初越发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了,因为穿越的当天就被一个男人看光,而且还是自己自作自受的,且不说对方会不会笑话她,她自己也很看不上这样的自己。
她忽然想起刚才丫头说她近来老在院子里这么洗,于是怀疑这根本就是故意的,看来这位真身挺有故事啊!
秦念初此刻遇到了哲学史上最难解的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恨不能仰天长啸,吐血而亡!
..
身为现代人的秦念初,秉承着自己比古人一定更开放的原则,默默地在三个丫头的注视之下强装淡定地起身,出水,穿衣服......
然而,不会穿。
看着她手忙脚乱乱七八糟往身上裹衣服,承露很贴心地来帮忙。
“鸢尾,现在什么时辰了,差不多该送饭了吧?”落葵一边收拾水桶,一边对着旁边那位说话。
“原来你叫鸢尾。”秦念初顺口说了出来,立刻不好意思地捂了嘴,然而已经看到那位皱起眉头。
落葵无奈,对着鸢尾解释:“小夫人又失忆了。”
“啊?这回是真的假的?”
“谁知道!反正从醒过来到现在就不大正常。哎,何止小夫人呢,今天少将军也有点——”说着压低了嗓子,下意识四下看看,“少将军也有点不大正常吧,竟然过来了,这位天天在这大树底下洗澡,原以为够矫情的,没想到还真给撞上了。”
这下轮到秦念初皱眉头了,心想我还在这呢,你们议论人能不能在背后啊!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也很想多知道些蛛丝马迹,可这么被人公开议论,也太没面子了吧,这个真身小夫人混的是有多差劲!
还是承露轻咳了一声,制止她们:“行了,少说两句,小夫人天天盼着,心诚则灵嘛,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盼着?秦念初一个激灵,心说果然是吧,冷笑一声,开口吓唬几个人:“当我没长耳朵吗?这么大喇喇的说人,该打!”
果然三个丫头闭了嘴,只垂着头帮她穿衣服,乖了许多。
欺软怕硬的家伙!秦念初暗骂一句,也不再搭理她们,只在脑子理理顺。
根据刚才的只言片语,她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所在:自己被称为小夫人,另外还有个大夫人,以及刚才的年轻将军的到来她们理所当然的样子,再以及......算了,反正就是,她猜到,刚才那位,会不会就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