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周小璇如何大笑,张念也是不为所动,反而气定神闲,神色坦然,作出起手剑招,剑尖直指周小璇。
周小璇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往日里只有练功练剑和练习流云步,与族中同辈相交极淡,也不屑于与他们玩耍打闹,所以同伴甚少。如今在她心中,此刻的张念却是几度惹的她发笑,因为她觉得面前这个天才,似乎极为天真,天真到好像一个傻子,总是会说出一些让她大笑的话语,做出些令她嗤之以鼻的行为。
亭台之上,周家周老也坐在那里,身后依旧站着那一对中年男女,此刻的周老眼睛微眯,嘴角带笑的望着八卦台,看起来极为轻松。
周小璇突然感觉自己这么放声大笑显得极为尴尬,于是停了下来,想要镇静一下,可看到张念那般认真模样,不由得再次掩嘴发笑。
陈安看着周小璇这个样子,摇头道:“这周家女子好像这辈子没笑过一样。”
张小星听后,却说道:“我觉得她也没错啊。”
陈安瞟了张小星一眼,问道:“小星星有何见解?”
张小星思索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唔...这个该怎么说呢?”
一直沉默的张小月突然开口道:“是不自量力吧?”
张小星迟疑片刻后才点头说道:“没错,我觉得在她眼中,小念哥哥的种种行为都是不自量力的表现。”
陈安笑道:“说到底你们对他还是没有信心。”
张小月摇头说道:“不是信心的问题,流云步的事迹院中也有不少记载,而且多数是院中前辈占据下风,更别说遇到大成的流云步,寻常手段根本摸不到对方丝毫。看这周小璇先前瞬息掩去自身,怕是已经到达那一境界。若是小念他修为压她几个境界那也好说,可现在的他反而低于周小璇,我是真的不知他究竟如何才能赢下这场比试。”
张小星的目光也充满担忧,缓缓道:“是啊,也不知他今天早上指的新鞋究竟有什么作用。”
陈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摸到周小璇的行踪了。”
张小月和张小星同时惊讶的望着陈安,然后转头看向八卦台,突然心中有了答案。
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张念,有人希望他出丑,首战便被清出朝试;有人却想看他,在如此绝境下,究竟还能发挥出怎样的光芒。
八卦台上的张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道,他望着周小璇的笑脸许久之后才沉声说道:“放马过来吧。”
周小璇依旧在笑,可她的笑声还存在在这台上之时,她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张念凝神,突然猛的将剑向前一挥,猛烈的“铮”的一声后,周小璇的身影出现在张念面前,神情中带着惊讶,她的剑握在她的手中,与张念的七星剑碰撞在一起。
突然,她的身影再次消失,而张念微微转身,向着右侧方向又是一斩。
“铮!”
周小璇神色凝重,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自己先前站立的地方,而张念默默的望着脚下的地面,沉默不语。
“原来如此。”张小月看着地面上周小璇留下的一连串的脚印,惊道。
陈安哈哈一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张小星呆呆的望着前方,说道:“原来小念哥哥先前打破全部的地面竟然是为了这样啊。”
周明捋了捋胡须,继续看着张念下一步打算如何。
苏雪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还有几分头脑。”
周小璇凝望着面前显露出的歪歪扭扭的脚印,抬头盯着张念道:“原来你先前所做的一切居然是为了如此?”
张念依旧看着她依旧的脚印,没有回答。
周小璇原本那一剑本想给张念一个教训,让他用疼痛好好冷静,不要在口出狂言,没想到初试时候无从抵抗的他竟然接住自己的两剑,这让她心中大感恼火,先前还算开心的情绪逐渐沾上几丝火气。
周小璇冷哼一声,怒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守的快,还是我出剑的速度更快!”语罢,她再次消失,转眼间地面之上几乎同时出现三种不同的脚印,而且每一种的方向轨迹更不相同,直指张念。
张念的眼睛虽然一直注视着地面,如今周小璇攻势袭来,来势汹汹,他却并未动摇。张念并未移动半分,反而呆在原地,目光依旧看着地上脚印,可剑虽心动,身体也随之而动。张念手持七星剑,分别在左、右,右下使出三招剑法,几乎同一时间,三声“铮”声在三个方位同时发出。
这就代表着周小璇出了三招,张念全部接下。
似乎停顿了瞬间,张念又动了,这次却像是舞起剑来,剑身灵力流动,剑势磅礴大气,时而大开大合,如同开山裂地;时而收放自如,细腻入微,只听到又是“铮”“铮”数声,也不知多少双剑相碰撞在一起,在张念身边迸发而出。
“这是什么剑?”
“这是?裴旻的剑舞?怎会?”
年纪稍长些的前辈此刻都惊讶不已,纷纷议论这剑法与裴旻闻名天下的剑舞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裴旻并非修士,剑舞虽好,可对修士并未有用,没想到这张念此刻竟然将剑舞用于修士比试之中。
台下,一个少年眼中一亮,仔细的盯着八卦台上的张念。
周小璇出现在台上,她看着张念,目光中满是惊讶,此刻的周小璇才静下心来,好好的打量了张念几番,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竟能挡下我先前的那几剑,你是如何做到的?”
在她心中,自己先前的几招剑法乃族中传承多年的剑法,在过去是让世人闻风丧胆的绝杀之剑。先前数剑虽未带杀心,可胜在简单决然,而且流云步下,几剑近乎一气呵成,几乎像是周身几人同时对着他出剑,就算张念接下,也只有运转守形剑招,强行接招才可。没想到,张念竟然如同看穿一般,轻轻松松便将所有招术尽数接下。
张念回道:“直觉而已。”
周小璇冷道:“好一个直觉,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我下一剑!”话音刚落,周小璇再次消失,可地上却没有出现她的踪迹,又如同方才一般,再次消失不见。
张念眉头一皱,心中大呼不妙,没想到周小璇这么早便使出这种流云步,这与他的预计相违背。
周小璇看着张念神色略带紧张,心中也有了大概,既然他能在自己留下的脚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么只要不留下任何踪迹,任凭他的表现再怎么邪乎,也绝不会如此轻松的接下自己的剑法。
“咦?”周小璇看到此时的张念竟然收起剑来,静静的走到八卦台最中央,又再次站立不动,嘟囔道:“这人又要干什么?”
张念深吸口气,高声道:“如果你的底牌就是如此的话,对我而言,你已经败了。”
周小璇不为所动。
张念又道:“如今的朝试,为的便是在台上,在无数人的眼光之下进行真正的比试,而这比试并非生死之争,只需一步一步将自己的潜力释放,让苦修的灵力与剑法在实战之中更上一层楼。”
“到达论试这一步的人,都是当世罕见的天才,包括你,也包括我。虽说我的境界低些,可如今能够站在这里与你比试,为的自然是能够更上一层楼!”
周小璇心道:“这人究竟想说什么?”
张念又深深呼吸,说道:“因为我知道,我人族修士将来必定会站在战场之上,对抗魔族大军,护我人族平安。到那时,我等立于沙场之中,不会有魔族会与你公平比试,每一次都将是生死之战,或许这一刻与你一对一的魔族,下一刻你就会被他们设下圈套团团围住,勉强逃离,两败俱伤;重则深陷险境,危及性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努力修行练剑,提升修为,最重要的是,需要有底牌。”
“你的流云步便是你的底牌,而你在与我的比试中,轻轻松松便将其亮了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吧?如今的我境界比你低微很多,比试中却能另辟途径接下你的剑法,究竟是你的步法有破绽?还是因为你自身的问题,你可有曾想过?”
张念又顿了下,接下来的语气中带着大义凛然的味道,对着虚空说道:“可你却做错了,既然我能破解你的基础步法,那么魔族自然也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出你的破绽,这么麻烦的步法对他们来说当然只有消失了才会安心,他们自然会着手从你的表现中找寻方法,或许如我现在一般,或许从另一种方法下手,如果你能将现在的这招藏上一手,到那时,你争取的或许不单单是你的性命,而是当时局势之下为我族争取到足以今他魔族元气大伤的宝贵时间!你说,你还会这么简单就将底牌亮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