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们便再次启程。
马车上,陈安自从听温白一言后,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皱,在那里深深思索着。
蓝清微似乎看出了陈安的异样,便开口问道:“陈兄,为何休息了片刻,你就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听后,微微抬头,看了眼蓝清微,说道:“蓝兄多虑了。”
蓝清微笑了笑,对着张念问道:“张兄,你可知道?”
张念一愣,思索片刻后回道:“刚才,在温大哥口中听到了并不算好的消息?”
蓝清微问道:“什么事?有关于此次胡地一行?”
张念摇头回道:“并非如此,温大哥说,边关之地……有节度使在此屯粮屯兵。”
蓝清微是神将院最有威望的年轻后辈,自然对行军大战有着独到的见解。他听到张念的回答,思索后说道:“张兄说的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安禄山将军?”
张念惊讶道:“蓝兄怎么也知晓就是他?”
蓝清微笑着回道:“此地已是边关之地,温大哥与韩大哥又是多年来行走在两地的商者,而他们所走的地方也大多在这边关之地。而距离此地最近的节度使,除去郭子仪大将军之外就是安禄山将军。郭子仪将军带兵有道,多年来声誉响遍长安,自然不可能暗中囤积粮草兵马。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那位异族将军,安禄山了。”
张念听后,一脸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你们竟然都是凭借局势分析得出。”
蓝清微笑道:“张兄你醉心于修行,对这些事不以为意,一时之间自然无法想通。就和在受降城中一样,陈兄他能凭借死去的将士张力处境,判断出他所留下的印记缘由,这也是经验所致。有些经验只有经历过才能领悟,张兄如今身位朝试榜首,日后这些繁琐事迹定会接触不少,不足挂齿。”
张念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如你们,怕是日后也是不如。”
蓝清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反而是陈安突然露出一声写意的笑容,说道:“蓝兄不愧是蓝兄,我以为朝试的打击就将你的锐气全部消磨掉了。”
蓝清微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朝试中是我自愧不如,对剑法的领悟不如张兄,甘拜下风而已。”
陈安笑道:“那就好,前段时间你死气沉沉的,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你能如此想就好。”
蓝清微话锋一转,问道:“陈兄,刚才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担忧此事?”
陈安点了点头,回道:“是,此事并非小事,若是真的,怕是天下要再次大乱。”
“你是担心那胡人将军……谋反?”蓝清微静静的盯着陈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陈安没有犹豫,立即点头,说道:“不错,边关安危交给他族之人本就不可取,如今还放任那般打的权利给他,他若有所异动,就算是我大唐如何强盛,也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说着,陈安的眉目不禁又皱了起来。
“不,陈兄你多虑了。”蓝清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吸引了车中几人的目光。
张小月与周小璇素来对这些事接触极少,哪怕是微微有所感应,也同张念一样绝不能想的如此之远,于是她们二人和张念一样,听着陈安与蓝清微的对话。
陈安皱眉说道:“蓝兄为何说出如此话语?这边关重地,安禄山在朝堂之上深受皇上信任,几乎已到为所欲为的情形。他若是暗中屯粮驻兵,朝廷极少前来调查,况且他手中还掌握着藩镇之中的所有驿站,消息更是无法到达长安。眼下,他积蓄多年,麾下兵马至少十万之多,突然发起战乱,这北方诸多城池,又有谁能拦他一步?到时候,北方失守,长安岌岌可危!”
蓝清微静静的听着陈安的话语,等他激动的说完之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所以我说陈兄你多虑了。”
陈安将目光落在蓝清微身上,久久没有开口。
蓝清微继续说道:“就算安禄山是三镇节度使,最多集结兵马十万人,但我大唐军队数十万人,又有何惧怕?”
陈安还是没有回答。
蓝清微又说道:“当然,这也是在安禄山要谋反的前提下。如果他并非那般想呢?”
陈安同样没有作答。
反倒是张念说道:“边关将军拥兵自重,本就不应如此。想想史书之中的五胡乱华,也是因为内部矛盾,皇权并不凝固,王爷拥兵自重。这些事也就数百年的时光,我们可不能忘。”
蓝清微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啊,陈兄如今一门心思都落在安禄山屯兵的事上。而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找寻修行歃血魔功的巫修,然后再查清魔族来到此地的缘由,魔族动向的危害远比一个节度使祸乱要大得多,稍有不慎,人界将会再次面临灭族危机。如果陈兄依旧如此,那将会影响我们的调查效率,不是吗?”
张念他们听后,也觉得蓝清微说的不无道理,于是张念看向陈安,问道:“你呢?”
“我不只因为如此而沉默。”陈安淡淡回道,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字一句说道:“如果,魔族与安禄山暗中勾结呢?”
几人瞬间不说话了,听到陈安的话,接连最近受降城中所发生的事,脑海中浮现起数种画面。隐匿许久的魔族前来九原郡,将魔功交给胡人巫修,以受降城中的将士鲜血进行修行。安禄山屯兵,魔族是不是也在暗中相助?
蓝清微语气平静,说道:“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双方勾结,后果也将不堪设想,不过。”
说到这里,蓝清微顿了一下,不经意间看了眼陈安身边的张念,说道:“我们即将到达胡地,难道陈兄要在此返回受降城,然后前往范阳调查?”
这一句话,落到陈安与张念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