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
屋内传出的声音显得极其恼火,夹杂着不耐烦的语气冲着外边吼了出来。随后有脚步声传来,猛然间,屋内被狠狠的打开,一个干瘦老头出现在几人面前,脸色通红,双目隐隐间带着怒火,开门之后见是钱管事,立即破口大骂道:“姓钱的你怎么回事?说了多少遍,老子在做工时最烦别人打搅,你还敢来?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
别看这老头个头不大,身体干瘦,这股脾气可真是不小,嗓门也出奇的大,吼起来隔壁院子大概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一阵破骂声立即唬住了张念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这位木老将这股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钱管事满脸尴尬,连连摆手说道:“对不住了木老,对不住了。”
木老又喃喃的骂了几句,看到钱管事身后跟着的几个陌生的年轻人,又骂道:“你怎么回事?招工怎么还招姑娘过来?是不是脑子不灵光了?要不要老子帮你拆开天灵盖看一看里边到底装的是不是脑子!”
钱管事的脸色更尴尬了,又急忙说道:“不不不,他们可不是什么……”
这位脾气火爆的木老直接打断钱管事的话语,说道:“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一早就有混账玩意过来催催催,现在又是被你这没脑子的打断思路,真他姥姥的晦气!老子明明给那群小兔崽子说过不要叫人过来,居然不听话?老子这就去拔了他们皮!”
说完立即粗暴的推开钱管事,向外走开。见这老头居然走了出来,陈安笑着让到一边,张念与张小星同样闪到一边给他让路,张小星则吓得捂住了嘴,躲在了张小月身后。
木老越过他们几人,还不想瞅了他们几个一眼,之后便向外看去。此时,那些个被张小月用神魂压制了一番的少年们也都舒畅了些,神魂间的痛感消失之后便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中带着惊恐看向张小月以及她身边的那三个少年。
这四个人竟然能是高高在上的修士。
木老见这帮人居然扔下手中的活在原地偷懒,再次用自己那大嗓门破口大骂道:“格老子的,你们这群兔崽子吃了豹子胆了?竟然也敢忤逆老子!谁再敢不干活,老子今儿个定拔了你们的皮!干活!”
听到这种唾骂声,那群少年赶紧拿起手上的工具干起活来,生怕受到牵连。
木老朝着远处,竟然还能将音调提高几分,骂道:“顺子!你给老子过来!”
这一声呼喊,张念都感觉自己的耳朵震的生疼,不由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位干瘦老头,露出佩服的神情。
远处,与张念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个少年听闻后身子一颤,连忙跑了过来,不敢耽搁一分。
木老见少年靠近了些,骂道:“你个兔崽子活腻了吗?老子不是吩咐过你不要让人过来打搅老子,怎么还有不长眼的?”
那个少年赔笑道:“这不是钱管事亲自过来了吗?弟子以为他有急事所以没……没有阻拦。”
木老又是坡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是老子的话重要还是他这个没长眼的重要?你小子立马滚去后面领三十棍子,让你个小兔崽子好好长长记性。”
那少年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喊道:“师傅别啊!三十棍子要死人的!”
木老哼了一声说道:“赶紧去,省的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少年满脸死灰,耷拉着身子向着木老行了礼后就朝着后方走去。
这时,陈安向前一步,拱手行礼,笑道:“木老,此事因我们而起,还请您大人大量,放过那个少年吧。”
木老转身,上下打量一番,见陈安态度谦逊,长相气度不凡,便问道:“你又是谁?”
陈安回道:“在下食为天陈安,去年也与土阁有过一笔生意,可惜那时小子前来拜访,木老却不在阁内,只能珊珊而归,今日才得以见面。”
木老又打量了陈安几眼,还看了看陈安身边的张念几人,淡淡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安啊,那这几位便是天师院的几位?包括那个新任朝试榜首张念?”
陈安笑道:“不错。”
张念拱手道:“在下天师院张念。”
张小月拱手道:“在下天师院院长张小月。”
张小星从她身后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是天师院张小星。”
木老摇了摇头,脾气似乎收敛起来,对着钱管事说道:“姓钱的,你去告诉后边的,就说三十棍子照旧。”
钱管事大笑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说完钱管事对着陈安几人行礼道:“诸位仙长,剩下的事就由你们亲自和木老说明了,在下先行一步。”
张念几人回礼,看着钱管事走向了后方。
张念心中奇怪,为何说了三十棍子照旧,钱管事还这般欣慰?
木老转身走进屋子,说道:“你们也进来吧。”
几人跟着木老走进了屋内,他们也见到了这屋内的场景。这里不像外边一般木屑横飞,反而是异常整洁,就算是有些残损木头,也都摆放的很整齐。屋内中央有些一张不小的木桌,桌子以北以南都摆放着木凳,朝北方向的木凳只有一个,外观也更好看一点,朝南则有数个,数量较为多,也比较普通。
木老坐到朝北的木凳上,示意道:“随便坐吧,记得把门闭上。”
几人坐了下来,陈安问道:“木老,既然无事,可否绕了先前那个少年,我怕三十棍下去,土阁要少一个匠人。”
木老淡淡说道:“无妨,他会没事的。”
陈安听后,也不能多说什么。
木老看着自己桌上的图纸,问道:“你们几位长安的大红人来我土阁所谓何事?”
陈安笑道:“想请木老相助,翻新修建天师院。”
木老的手微微一顿,说道:“此事老头我做不了主,况且手头上还有官家的活,难以脱身。”
陈安说道:“木老不必担忧,钱我们有的是,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木老摇头说道:“不是钱的问题,你陈家少爷富不富裕从去年的那个大手笔就能看出,老头子我是心知肚明的。”
陈安问道:“敢问还有什么问题?”
木老淡淡说道:“十几年前,天师院一事令土阁也受了不小的牵连,于是土阁有今,不再与天师院有任何联系。”
陈安笑道:“木老多虑了,如今天师院中出了圣人之资,又是当今榜首,更是会修宴钦定之人。无论如何,天师院都不会重蹈当年复撤,请木老放心。”
木老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翻看着手中的图纸。
安静了许久,木老才淡淡说道:“长安城中能工巧匠无数,为何偏偏要选我这个糟老头子?”
陈安回道:“珍宝坊土阁的木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能工巧匠,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师院虽然落寞了一段时光,可如今声势再起,假以时日定当恢复昔日荣光,所以这修补院墙一事自然要选长安最好的工匠。”
木老听闻着陈安的夸赞,干瘦的面荣神色不改。
陈安顿了下,又说道:“据说,木老曾经修补过一次天师院,所以此事更应该拜托您才是。”
木老将自己的眼珠子挑起来,凝望着陈安,说道:“你小子竟然还知道我修补过天师院的事?”
陈安笑着回道:“那是自然,长安城出名的学院历经多年自然会有所损坏,有资格全部修理的也尽有您一人,那天师院自然也是您亲自出的手。”
木老笑了笑说道:“那你们还是请回吧,老头子我确实修补过几大学院,可如今的天师院我是真的不敢修,也不想修。”
陈安皱眉道:“那到底如何您才会出手?”
木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道:“除非珍宝坊的老板亲自出面,老头子我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
陈安皱着眉头,静静思索。
木老看着图纸,说道:“死了这条心吧,老板他神出鬼没,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就在此刻,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木老脸色瞬间再变,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大骂道:“又是哪个混账!”
门外传来一声谦逊的声音,说道:“木老,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木老脸上的火气如同变脸一般眨眼消失,他走到门前打开木门,问道:“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吗?”
此刻门外正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约二十多岁,嘴角挂着一丝如沐春风的微笑,和文子墨极为相像。这位公子拱手说道:“坊主有令,若是天师院的几位仙长前来,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不得有半步拖延。”
木老脸色变化万分,也只有说道:“好,既然是坊主有令,老头子知晓了。”
这位公子对着屋中的张念他们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木老闭上门,走近屋中坐了下来,说道:“说吧,要如何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