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安城北的一家小院中。
此刻,院中漆黑一片,虽然月光倾洒,明亮异常,可这里依旧阴冷一片,毫无人气。最重要的是,屋中的灶台并未生火,本应到了炊烟袅袅的时辰,这家小院竟然无人出来料理,令人不解。
天色已黑,小院深处突然浮现出一丝火光,微微照耀着这使人心生畏惧的而漆黑。
正厅中,烛火之下,为首的木椅上正坐着一个衣饰不凡的太监,年纪算的上年轻,可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好像身患重病一般。他的年纪大约有二十余岁,此时太监的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不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物事,露出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的面前跪着几个中年男子,头倾在地上,不断说着话。
坐着的太监听完左侧的男子所说的事情之后,不耐烦的神色更重了些,吓得跪在地上的人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坐在正前方的太监,摆弄着手中的指甲,用尖细的声音说道:“你们几人难道今儿个就打听到这么点消息?”
跪在地上的几人立即颤声道:“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王公公,你要相信我们呐!”
被他们称呼为王公公的人轻笑一声,用奇异的口气说道:“先前的那一批人就和你们一样,就像串通好似得,每个人都说的同一份话,你们说的不腻咱家也都听腻了。所以啊,他们现在都结伴去了阎王爷那里,你们也想随他们一起,现在上路可还来得及呢。”
他的语气就好像平日里随意的语气一般,可说出的话却让跪在地上的人心中恐惧增生。他们相信自己前方的这位王公公,他可是高力士身边的红人,一个办事深得高力士心的后辈。在高力士眼中他只要效率,眼前的这位年轻太监就是最恰当的人选,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手段,当然,这也不是高力士想管的事。
阴冷,毒辣,不择手段。
这是别人给他最真实的评价。
那几人正是今日前来食为天的几位客商之一,此刻听到王公公那么一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直喊道:“饶命啊王公公!我们真的再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王公公大笑一声,笑道:“咱家啊,最佩服的人就是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来人呐!拖出去,照旧处置。”
忽的,从门外走进四个黑衣人,立即将跪在地上的几人拽了起来,欲将他们拉到屋外。
“王公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陈安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此时,跪在中央的一人忽然扑向前方,紧抱王公公的大腿,眼泪、鼻涕和口水一同流了出来。他连哭带喊,声泪俱下,乞求面前的这位大人放过自己。
王公公无动于衷,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来回摇晃,自己只是感觉有些口渴,缓缓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发觉茶水已经有些凉意,心中甚是烦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噗嗤!”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哭喊的男子身后,手中闪现出一把弯刀,直接划过男子的后脖颈。就这样,方才还在哭喊的中年男子人头已经落地,血水喷涌而出,只是那颗人头上依旧是先前的那副表情,只可惜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刀下去,整座屋内立即静悄悄的一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再也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强压心中的恐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公公看着血水喷在自己的裤腿上,竟然没有一丝反映,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面前这具尸体,还赞叹道:“啧啧,这刀,这血,可真是美妙啊。”说完,他闭上眼睛,使劲的闻着弥漫在空中那独特的味道,发出奇特的呻吟声。微弱的烛光之下,他那苍白的脸庞竟然透出一丝红润,一丝血红的润色。
片刻后,王公公挥挥手,说道:“带出去吧,还有他们,也一并带出去。”
随后,那四位黑衣人任凭他们怎样呼唤,强行将他们从屋中拽了出去,连同那具尸体一起。
随后,一直传到屋中的呼喊声和求饶声,共同消失在这个世间。
王公公的神色回归平静,他望着面前地板上的血迹,久久不曾开口,似乎在想些什么。
黑暗中,另一个太监的身影缓缓出现,这人年纪更大,可对着面前的这位比自己小了许多的王公公,脸上陪着笑,恭维道:“王总管,您看您也审的累了,茶水也凉了,是不是让那丫头为您重新泡一壶茶吧。”
王公公的瞳孔逐渐回神,他面带笑意,说道:“将那丫头带上来。”
这位年老的公公行礼道:“是!”随后他走出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一会儿,那位年老的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正压着一名长相俏丽的女子,往这边走来。这名女子年纪不大,面色清秀,本应是花一般的年纪,此时却是满脸恐惧无神,若不是被两位小太监压制着,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这位少女,天师院的人都认识,因为就在今日,他们在食为天中见过不少的面,正是那位清秀侍女。
这个小院是她家的小院,早已熟悉多年的家,如今仿佛笼罩着一层血气。在她眼中,待在面前的屋子里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嗜血、残暴的怪物。不过,就算她如何抗拒,也无法挣脱他的手掌心。
“扑通!”
清秀侍女被抬进屋内重重摔倒在地,浮现在她眼中的只有将地面染成血红的鲜血,还有呼吸间进入肺腑的血气。她瘫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就连头也不敢抬,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女,就连血水打红她的衣衫她都不敢吭一声,王公公很满意,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缓缓蹲在清秀侍女的身边,伸出右手,将她俏丽的脸蛋扶起,笑道:“果真是食为天选中的妙龄少女,身段婀娜,姿色相当不错。”
他的手扶起少女的脸蛋之后,不断的揣捏,甚至揉掐。
清秀侍女的眼神中充满惊恐,吓得脸蛋煞白,任由自己的脸蛋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青一片白一片。
王公公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温柔,声音同样也是,他俯视着清秀侍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清秀侍女想要回答,可嘴张开之后竟无法说出一个字。
王公公的声音更温柔了:“别害怕,你只要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清秀侍女声音颤抖,缓缓挤出了几个字:“小......小的叫......珍珠。”
王公公“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叫珍珠啊,真是不错的名字。你的脸蛋就好像珍珠一般滑嫩,让人爱不释手,人如其名啊。”
若不是沾染在身上还带有余温的血迹,还有面前的这位裤腿上残留的血渍,清秀侍女绝对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王公公的右手不断的滑过清秀侍女的脸蛋,说道:“珍珠啊,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你的家人、你的弟弟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吧,今日在食为天,张念与太子有没有见面?”
清秀侍女感受着脸颊上冰冷的触感,颤声回道:“有......有见面。”
王公公笑着问道:“是吗?他们是在哪里见面?”
清秀侍女颤声回道:“在......食为天的二楼......最后的雅间内......”
王公公接着问道:“那他们见了多久?又谈了多久?谈了些什么?不要说谎哦,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相信,珍珠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清秀侍女浑身颤抖,竟然禁闭嘴巴,蜷缩在地上,没有回答。
王公公的脸霎时变得阴冷,他抚摸清秀侍女的右手瞬间捏住她的脸蛋,狠狠的用了下力。
“啊!”清秀侍女吃痛,痛声呼喊。她的右脸颊上,赫然出现两个血红的手印,不断的向外渗血。
王公公冷道:“我都说了,说谎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珍珠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若是说了真话,你的脸蛋也不会成了这幅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怎样?你全家都会死!血流成河!倒在你的面前!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你知道吗!知道吗!”
他的声音开始咆哮,歇斯底里般的咆哮。
清秀少女用着哭腔,呼喊道:“我说!我全说,全说......”
王公公的脸突然又变回先前那般温柔的模样,他笑着伸出右手,放到清秀侍女的脸颊上,吓得她又一哆嗦,想要往后退上一步。
不过,她怎么能退的过王公公呢?
王公公将手放在清秀侍女脸颊上的伤口上,用关怀的声音说道:“哎呦,珍珠你疼不疼,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这张漂亮的脸蛋要是这么毁了那就太可惜了,珍珠你说是不是啊?”
身后,那位年长的公公和两位小太监一直看着屋内发生的场景。此刻他们的心中也是一阵发凉,目光中带着惧怕,看着面前的这位喜怒无常的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