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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后路

太阳升到半空,阳光从仓库大门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块刺眼的矩形,蔺然和顾涛踩着矩形边,看游艇的眼神火热。

“摩根大叔,我们想买你的游艇,无论多少钱!”蔺然直和顾涛都期待的看着摩根。

摩根惊讶了片刻,缓缓问:“你们买游艇做什么?回国?”

“是,对的!有了这艘游艇,我们就可以更快回到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祖国正……”顾涛咽了咽唾沫,看了看蔺然,没把穿越到北宋末年的秘密说出来。

一旁蔺然心思暂移,他有些担心这么直白对摩根透露回国意图,是不是有点莽撞?摩根虽人不错,但初次见面也不可全抛一片心。

“噢上帝!这太疯狂了,你们打算用这个穿越太平洋?这不现实吧,电影里太平洋的风浪可是能吞噬邮轮的!”摩根首先是关心蔺然顾涛两人安全,然后继续道:“何况,这艘游艇空间有限,也不足以把你们全厂工人都带回祖国。”

“我们可以先回去几个人!”顾涛道,“我们会不顾一切回归祖国,就算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摩根念叨着这段英文,难以置信的看着目光坚定的顾涛和蔺然,道:“中国的俗语真是让人震撼,我很钦佩你们回国的决心。不过,我很抱歉,这艘游艇我并没有卖的打算。”

“为什么?”顾涛没想到摩根不卖,他恳求道:“请你帮帮我们,我们真的很需要这艘游艇。”

“不是我不想帮忙。”摩根走到游艇旁边,伸手拍了拍防水布,目光憧憬道:“只是我答应过我的外孙,等他伤口痊愈我会带他去海上钓鱼,这艘游艇是我准备给他的惊喜。不止是这个,你们也看到了,我年纪大了,分的土地我也无力开发耕种……我对未来所有的规划都在这艘游艇上,包括我外孙的将来。请你们能理解。”

蔺然顾涛两人听完对视一眼,顾涛神情有些焦急,而蔺然神色平静。

“我们完全理解。”蔺然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卖的话,我们会出价五万美元,有了这笔钱,足以让你和你的外孙富足生活好几年了。”

摩根微微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蔺然会开这么高的价,按照洛克镇如今鲜肉的行市,五万美元差不多够他和外孙无忧无虑生活六七年。

稍顿下,蔺然继续道:“摩根大叔,你这里不缺发动机和配件,游艇卖给我们后,你完全可以自己或者雇别人打造一艘木质游艇,照样能履行你对外孙的承诺,或者用它赚钱养老。”

说完,摩根已经开始犹豫了。

顾涛这会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光顾着恳求,可求有什么用,直接开价和分析利弊才有可能达成交易啊!

他轻挪脚步,安心站在蔺然身后,不再说话。

犹豫片刻后,摩根笑了:“我之前真是没想到这一层,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对我很有启发。当然,开的价也足够诱人。”

“那么?”

蔺然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身后顾涛又开始激动,但也努力不表露出来。

摩根搓了搓手,还是没能拿定主意,他道:“请给我几周时间考虑考虑,我外孙手术的伤口还没愈合,在那之前,我不想决定什么。”

“好的。”蔺然点点头,“你外孙得的是阑尾炎?”

“对,多亏了顾医生。”

蔺然是让他想起顾望舒的恩情,他接着道:“祝他早日康复。摩根大叔,我还有个请求。”

“谢谢,请说。”

“在你考虑卖不卖游艇之前,请你对外保密你这里有游艇的事。洛克镇有人知道吗?”

蔺然主要是怕华人知道,而美国人知道与否不重要,他们几乎不可能从美国西海岸开船去欧洲。

“这艘游艇可是一个月前从洛杉矶海滨区运来的,一直封闭在仓库,洛克镇除了我根本没人知道。”摩根示意蔺然放心:“我答应你,不对外透露。而且,如果我打算卖的话,一定会卖给你们,我发誓。”

“十分感谢!”

蔺然和摩根重重握了手,他想洛克镇华人应该是不知道这里有游艇的,否则早就来打主意了。

随后,蔺然便和顾涛一起拆外面废车的变速箱,临走时问摩根借了一台手推车运变速箱。

两人撅着屁股推小推车往工厂走去,直到远离回收站,顾涛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狂笑了几声。

“老蔺!天助我们啊!居然被我们发现了游艇!”

“确实。”

蔺然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顾涛没注意,继续道:“嘿嘿!这下不用费事了,如果摩根答应卖游艇,那我们就……”

他眼神一变,凑近蔺然耳朵道:“老蔺,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游艇空间有限,那我们就没必要告诉厂里的工人。利用我舅和你在厂里的权力调配足够的燃油物资,最后你,我,我姐,我舅,咱们四个人带上地下室的枪、子弹和药品,回大宋!”

蔺然在沉思,没吭声,顾涛则越说越兴奋。

“嘿嘿嘿!咱们四人都有一身专业技能,不说别的,单单是我姐那一手霍普金斯学来的医术,在北宋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何况你和我舅还懂机械!”

“我们个人能力已经很逆天了!再加上咱们带去的药品、手机、笔记本电脑、发电机……对,到时候手摇发电机别忘带了!我的天呐,我脑子都不够用了,想不过来,反正就是两个字,咱们四人开着游艇回北宋后——牛逼!”

“到时候还怕什么金人入侵?我随便找几十个农夫,给他们装备步枪,别说762子弹威力了,就算是556子弹,也能轻松秒杀金人的什么拐子马、铁浮屠!”

“……到时候宋朝皇帝还不得封我个护国大将军啊!咱也没过分的要求,再随便娶几个公主就行了,听说赵家公主都很漂亮,个个都是刘亦菲啊!”

他口若悬河YY了半天,而蔺然一边听着,一边想着。顾涛想法虽然唐突、单纯了些,可确实很美好,让人十分向往。

但此时蔺然想的却不是回到北宋会怎么样,随便一个21世纪的人回到北宋都有无限可能,更遑论他们了。

他想的是洛克镇这边,他们四人如果拍拍屁股走人后,这里会发生什么,工厂剩下的工人们会怎么样?

再想的远一点,十年、几十年之后又会怎么样?

这么一想,蔺然有些不寒而栗,心中立刻否决了顾涛提出的四人先回北宋的提议。

“老顾,别说了。我们不能抛弃工人们。”蔺然开了口。

“不是抛弃,将来咱们再宋朝混好了,发展工业,再回来接大伙!”顾涛道。

“好啦,我知道你急着回去。”

两人已经能远远看到工厂大门了,蔺然便把推车停在路边树荫下,拍了拍顾涛肩膀,示意他停下。

蔺然继续说:“你要先明白一点,咱们中国古代的行政体系极其严密、完整。可不是《权游》里那样,一个国王,一个首相,一个太监,再有一个财务官,外加一个军团就能统治一个国家的。说句不夸张的,咱们中国一个县的行政架构都比外国一个国家复杂。”

顾涛双眼迷茫:“这和我们回北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种严密的行政体系,意味着就算你有几项远超时代的技能展示给皇帝,也不代表你能一飞冲天,更不能瞬间左右朝政。就像有未来的人穿越到21世纪,实现了‘点水成油’,或者带来了先进武器,你觉得国家会立刻给他部国级高官当,让他制定国家政策吗?”

“不会。”顾涛缓缓摇摇头,“但也不会轻视。”

“是的,我们四人如果带着那些东西回北宋,当然会风生水起,但保守估计,最快也要三五年才能初步获得政策上的主导权,或改变北宋社会面貌。”

蔺然语速不急不躁,娓娓道来:“但洛克镇这边呢?我们带着子弹离开后,工人们就彻底没了翻身希望,以后肯定会美国人欺压,厂里的所有先进机器设备也都会落入美国人手里。

最多等到中秋前后,洛克镇第一季庄稼收获后,美国镇府政权就能真正稳固。到时候他们就会发展基础工业,他们有燃油机和发电机,有精密车床等机器,有人才,除了人口少,其余条件不比二战后一片废墟的德国差吧?”

顾涛点点头。

蔺然道:“我们也都看到了,洛克镇的领导层都是极其精明的美国人,所以要不了几年他们就能建立这个时代最先进最强大的国家!到时候你猜他们会干什么?”

顾涛此时表情已经严肃起来,他沉声道:“应该是弥补人口不足造成的发展问题,要么归化印第安人,要么东进,去东海岸,然后用我们厂的机器、原料和技术造船去欧洲……最后联合甚至统一欧洲!”

蔺然问:“这样的话,你觉得是美国人发展的快,还是回北宋的我们?”

“……肯定是美国人。”

“所以我们不能提前走,还按照原计划建水电站,夺权,厂里的所有机器设备都不能放弃!”

蔺然斩钉截铁,眼神闪烁精光:“尤其是那几台德国进口的精密车床,2020的祖国都造不出来啊!岂能便宜美国人?”

“你说得对,唉!是我煞笔了!”

顾涛拍了拍自己脑门,一脸懊悔。

“不怪你,我一开始也激动的胡思乱想。”蔺然对顾涛淡淡一笑:“只不过我没一股脑都说出来,所以你确实煞笔了。”

“靠!还不是在你面前我才无所顾忌!”

两人说笑一番,便继续推变速箱往工厂走去。

“对了,那摩根的游艇怎么办?留着当后路?”顾涛问。

“这次倒开窍了。”

蔺然遥看了看西边天际的一片浅蓝:“对,当后路。或者……等起义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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