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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年武师

冬闲时节,人们都喜欢聚在寨南的打谷场上晒太阳。老年人,怀里揣些旧棉花,手里提着线棰子,拽把麦秸垫屁股,坐在草垛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捻线,一边聊天。年轻人精力充沛,分散开来,或踢毽子,或砸钱,或摔跤,一会也不肯闲着。今天他们突发奇想,要比赛翻石磙。他们知道,翻石磙,谁也赶不上沈大力的力气大,可是大力感冒发烧,不能参加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除大力以外,要论力气大的,就数张大顺了。他今年二十五岁,是个一米八的大块头。其次就是李天柱,这小伙子的个头比他略矮一点,虎彪彪的,是一位二十三岁的帅哥。他们都很谦虚,谁也不肯先出头,张大顺只好打头阵了。他将石磙一连翻了六七个跟头,累得汗珠子直往下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李天柱一挽袖子,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看势头,他要穿着坎夹子拜年,露两手了,结果只把石磙翻了五六个跟头,就累趴窝了。小伙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翻,结果还是被张大顺夺了第一名。正当比赛结束之际,一个16岁的娃娃喊了一声:“请闪开,等我翻过以后,再定名次。”

他就是身高一米八的沈大力。伙伴们高兴地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问他,热退了没有?饭吃了没有?如果病没有好,就别参加比赛了,万一累伤了身体,可不是小事情。大顺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还比较热,催他快回家休息,外面风大,若再感冒一次,病就严重了。

他说,出点力,流些汗,病就好了。他将棉袄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伸开四肢,运足劲,将腰带扎紧,不慌不忙地用腿夹住石磙,往上一蹦,石磙就翻一个跟头。他不停地蹦着往前跑,石磙翻着跟头跟着跑。从场东头,蹦到场西头,像夹皮球似的轻松愉快,到底把石磙翻了多少个跟头,没有人能查清。他略停了一会儿,将石磙抱了起来。石磙随着他的两臂,在腰间前后左右地旋转起来。最后他又单手将石磙举过头顶,绕场一周,再轻轻地放在地上,一抱拳,对大家笑了笑说,让大家见笑了。

老少爷们都看傻眼了,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喘,停了好长时间,才伸出大拇指,惊呼起来:“沈大力是真英雄,是好样的!”

大家见他面不改色,心不慌,一点劳累的样子也没有,谁也琢磨不透,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多大?正在大家困惑不解的时候,他又向小伙子们发起了新的挑战。他要三个人扳他,扳倒了,便给他们磕三个响头。否则,他们给他磕三个响头。在场的人都愿意为他们作证。于是他们挑选了大顺、天柱和三更三个人,一个人搂住他的腰,两个人抱住他的腿,他们憋足了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撼动他。他一转身,却把他们甩出去很远,他们只得跪下给他磕头了。

一群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败在一个娃娃手里,太丢人了。他们提议十个人围攻他,将他摁倒地上为赢,摁不倒地上为输,输的给赢的磕三个响头,叫三声师傅。

你们都上来吧,打伤了自己养,不得找我寻衅闹事。

大家没意见,观众欣然为他们担保。

一群人蜂拥而上,想一鼓作气把他摁倒。他们刚靠近,他用一只手,转圈拨拉,一个个像稻草人似的纷纷倒地。他们一连几次冲锋,都失败了。在一片笑声中,只得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三声师傅。

开运走到场里,见儿子把一群小伙子打得落花流水,跪下磕头喊师傅。他惊呆了,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傻劲。小伙子们围住他,炫耀大力耍石磙的经过,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地夸他养了个力大无比的英雄儿子。爹怕他目中无人,训斥他,病没好,逞什么能,快回家去!

小伙子们对他说,我们既然给你磕响头,拜你为师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诚恳地说,请大家放心吧,从明天开始,就在这里教你们练武。

回到家里,他爹向他娘,讲了他在场里的事。他娘吓得魂不附体,一面埋怨他不该逞能,一面关切地问他难受不难受?

他满不在乎地说,没事。

气得他娘直掉眼泪。她说,你若这样不爱惜身体,早晚会闹出事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依靠谁去?长门不就绝户了嘛。

夫妻俩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一棵独苗上了,生怕有半点闪失,马上请来郎中给他把脉。郎中说,他的脉搏跳得特别有劲,非常人所能比,啥病也没有。爹娘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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