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在理，这两部暂不议。”子善点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
“至于刑部和兵部，兵部可能会因为军粮库之事有些许反对，而刑部历来是和兵部同气连枝，所以只要搞定兵部，就算是搞定刑部了。”甲十二继续说道。
“这个不难办，承诺先不动军粮也就是了，初期属下算了一笔账，确实也用不到兵部军粮库的粮食。”
“至于以后，得见好处，您放心，不用您说，他们自己就要上杆子了。”甲三九接话道。
“所以，现在最难啃的骨头就是户部。”子善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快速的商量而有多少轻松。
他很清楚，这已经触及到了户部的根本利益，其他的都无足轻重，户部是怎么都不可能同意的。
毕竟，这件事情就很虚无缥缈。
蝗虫换铁器，这种好事儿做梦也做不出来吧。
甲十二与甲三九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沉默，气氛开始寂静。
“陛下，其实如果只通过我们中曲也可以办成，中曲上下无一人会违背陛下的命令。”甲十二沉声说道。
“不行，这是国家政令，不能通过中曲，不符合程序，如果规矩乱掉，那么这个国家离混乱也不远了。”子善断然否定了甲十二的提议。
他很清楚，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运行的一套标准规矩，是不能被轻易打破的，一旦打破这种平衡，这个结果不是他可以预料和承担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个国家，各司其职是何等重要，如果按照自己的喜恶来肆意规定，乱搞，那么这个国家离乱也就不远了。
所以，不管如何，只要不到生死存亡危急关头，子善是绝对绝对不会去扰乱这种保持着数年的平衡。
虽然他前世没有当国皇帝，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之类的话，还有一些指导继任者的萧规曹随，比比皆是。
就算他做的不如祖父好，他还不会按照祖父的步子走吗？
“那么就要给户部足够大的利益支撑，或者陛下强下命令，户部应该不敢强硬抗旨不遵。”甲十二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不算法子的法子。
“强下令吗?”子善用手松着过分皱紧的眉头，仔细盘算这个建议是否划算。
“陛下，十二说的对，不管什么事情也好，您尊重我们臣下的主意，是你们宽和仁慈，广进谏言，但是您有些时候也应该表达自己的强势。”甲三九也严肃起来。
“你是说，孤需要强势一点吗？”子善稍微有些不解。
他现在所有想要建造的“人设“中，并没有强势的位置，他一心想做个犹如宋仁宗一样的仁君，因此他宽厚待人，体恤臣工，安慰百姓，他面对所有人都死慈悲的，宽和的，他一直觉得他在往既定的路线上走。
而因此，每一次他想做一件事儿来，他就想说服朝中所有人。
“是的陛下，您太仁慈了，不是说不好，您仁慈自然是万民之幸，可属下不知道有没有人与您说过，做帝王自该刚柔并济，如果只有仁慈，时间变长就是软弱。”甲三九很认真的子善说。
子善仔细想了想，他现在好像确实有了这种趋势。
做什么都要说服所有人，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那么这种步步退让的国君，还是少年人，又还会有谁把他放在眼里呢？
“你们先退下，孤静静。”子善猛地站起身，朝着床上走去，吩咐两人退下。
两人面面相觑，一起拱手，道“诺。”
走出寝殿，避开禁卫和内侍，甲三九忍不住开口问道:“十二，这样说好吗？”
“趁现在陛下还没有做出太多事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可，陛下这样仁慈博爱也没有坏处啊，若是移了性情，可不是万民之福啊。”甲三九语气中满满的担心之情。
甲三九即便被中曲强化洗脑训练，还是心中仍然残有善念。
“甲三九，你要清楚一点，我等效忠的是陛下，是姬氏嫡系血脉，如果陛下不强势起来，被朝中大臣把持着大权，包括你我在内的中曲成千上万人有何颜面进那忠义堂，死后去拜见先帝，又让中曲无数前仆后继死去的前辈在地下如何在历代主子面前自处？”甲十二的声音此时并不向与子善说话时一般和善。
他平静的说，非常的平静，但是这种平静让人心寒。
“可......”甲三九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如果三九你心中还是不赞同，我自会和主子禀报，你心有牵挂，请主事人换人来。”甲十二停下脚步，看着甲三九的眼睛。
“想想你叔叔，你叔叔在忠义堂里看着你呢。”甲十二又说了一句话。
甲三九是一家数代都是曾经在中曲的，他的父亲生了甲三九之后，偶然发现过目不忘后，急急忙忙的送到了中曲。
而忠义堂，是中曲所有逝世的人，供奉香火的地方，每天都有中曲的人守着，每年国君也会亲自去祭拜，是中曲所有人的终极目标。
“三九明白。”终究是甲三九低了头。
“明白就去领三十鞭子，陛下那里，我自会替你告假的。”甲十二说完这话，就大步往御膳房方向走，去寻其他三人。
甲三九苦笑一声，回了住所，换了衣服，前往京城的一个驻点。
甲十二虽然与他同龄，又和他一同陪伴陛下，但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甲十二完完全全是高甲三九一个等级的。
在等级分明的中曲中，这就是天和地的区别，别说只让他去领鞭子，就是当场杀了他，也不过是过后领一顿鞭子罢了。
不过，甲三九清楚，甲十二这已经算是回护他了。
否则，依照甲十二的性格，他必然是要被退回了，那么那个时候的命运就不在他手里了。
他的师父和刑堂的长老会仔细问他，为何被退回，问出结果，必然是要分配他到最苦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
十死无生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