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楚玉姐你说什么?”魏米安转头看向罗婳,一脸的不解。
没事吗?罗婳尴尬的僵在那里,她本想对魏米安说明一下之前的遭遇,却听得身边一声闷哼,原来是袁之初悠悠醒转过来。
刚醒过来的他显然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罗婳心中一动,掏出一方汗巾遮在袁之初的眼前。魏米安则拿出了之前给罗婳吃过的像糖块一样的东西,塞进了袁之初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袁之初回复了精神,他的脸色也从之前的死白变成了正常的颜色,他捂着头,缓慢的靠着“社主”坐了起来。
“我怎么了?”
“你发疯了,想把自己撞死。”魏米安心直口快的说到。
“是吗?我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袁之初一脸的迷茫,好像之前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一样,“呸呸呸,你给我吃什么了?”
“这个吗?”魏米安又拿出了几块分给了罗婳和袁之初,“这个是乳香,月氏国的特产,那里的人都用这玩意提神醒脑,效果不错吧。”
“什么不错,一股子松树油的味儿。”袁之初一个劲儿的想把嘴里那股冷冽刺激的味道吐出去,可碍于在公主面前还要保持仪态,也只好忍住了。
看来袁之初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罗婳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二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危险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在一瞬间夺取他们的神志,是这片没有雾气的星空吗,罗婳不敢再抬头向上看,好像上面的群星不再璀璨,而是变成了一只只眨动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她。
“之初,你在失去这段记忆之前看到什么了?”罗婳故意避开“发疯”这两个字。
“容下官想一想。”袁之初摸着脑后被敲出来的大包,一派冥思苦想的神情,一时间罗婳都以为自己下手太重把他敲失忆了。
“说话……对,说话,星空在对我说话!”袁之初逐渐的想起了之前的景象。“星空在对我说话!”
袁之初本来平静下来的脸色,又变得有些癫狂了。罗婳和魏米安赶紧凑过去又是敲背又是抚心口,好不容易让袁之初心口这团郁结之气吐了出来。
“之初,别着急,慢慢说。”
“是,楚玉姐见笑了。”袁之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神,继续说道。“下官在您之后登上高台,习惯性的抬头想观测星象,您知道,这是监星吏本职工作。”
“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星象?”
“楚玉姐您懂星象吗?”
“我在钦天司的时候学过一点,也就是略懂一二的程度罢了。”罗婳的记忆里,刘楚玉的确有一点星相学的知识储备,只不过都是些测吉凶的粗浅把戏,和袁之初这种专业的监星吏肯定是比不了的。
“我一点都不懂。”魏米安在一旁接话。
“没问你,你这黄口小儿知道个……”袁之初没好气的说。
“切,不是我这个黄口小儿你都死八百回了,都不说谢谢我。”
一看话题又要跑偏,罗婳赶紧打断二人即将爆发的吵嘴,让袁之初继续说他看到的星象。
“我珊卯国的主星乃是岁星,如今岁星行于玄枵前,岁星的青龙位又被压在了女,虚,危三个属蛇的星宿下,此乃中虚之意。”
这一通话到了罗婳和魏米安耳中仿佛是一通天书,罗婳感觉比之前看星空还晕。
“说人话。”魏米安不客气的说道。
“就是土地空虚百姓损耗之意,会发生大饥荒。”
“就这些吗?”罗婳问道。大哥,这还用你说,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吗?她心里暗自想着。
“这个下官在京城的观星台其实就已经观测过了,只是这次,下官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婺女之宿旁边,多出来一个大而色黄,煌煌发光的客星。”
客星?这个罗婳知道,就是突然出现的特别明亮的星星,现代的解释是超新星爆发一类的现象,而在古代,客星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君王的驾崩,类似“荧惑守心”,都是不祥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我父皇会死?”罗婳虽然对这个“父皇”没什么感情,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想起了自己那含冤而死的双亲。
“下官不敢妄言。”罗婳说的话显然是把袁之初吓到了,他翻身就要跪下,被罗婳挥手制止了。“下官只在这五色社稷坛上观测过这颗客星,也许是看错了,待我重新看下再做结论。”
“别抬头!”罗婳赶紧喝止住袁之初,“我怀疑咱们两人刚才就是被这星空所迷惑了。”
“星空?不能吧?我刚才也看天空了,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啊。”魏米安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天,“喏,没事吧。”
这就怪了?难道精神攻击还分年龄的吗?
“我想,大概是‘知’的程度不同吧。”袁之初好像明白了什么,“楚玉姐您对星象略知一二,魏米安对星象一窍不通,所以群星的排布罗列对你们没太大的影响,下官不才,能从这星空之中读出的信息更多,所以受到的影响也更为剧烈,以至于仪态尽失,一度成了妄人。”
这片星空,究竟透露出什么样的信息能让袁之初变得如此癫狂呢?罗婳突然想到袁之初说星空在对他说话。
“之初,你还记得星空和你说什么了吗?”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只有模糊的印象。”袁之初摇摇头,仔细的回想着。“好像是某种祭词,下官现在只记得一句了。”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袁之初用一种笨拙的楚地方言吟唱道。
听起来像是巫祝们在招魂的时候吟唱的祝辞,只是罗婳搜遍刘楚玉的记忆也没找到与此相关的词句,古朴、陌生、喑哑,倒像是和孝文皇后教给刘楚玉的那首有异曲同工之妙。
罗婳想问问袁之初他知不知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这篇文章的来历,却被魏米安打断了。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魏米安指向高台之下。
众人眼目所及之处,一层五彩的辉光如涨潮一般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