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岳。”我说,“我们闹矛盾了。”
他看起来很不解,问我:“因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想跟他说的太清楚,“也许是我的错,但是……他就不能主动跟我道歉吗?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理我,今天上课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能拿酒杯撒气,顿坏了可是要赔钱的。””他喝下一口酒,“不过,你为这事让我来陪你喝酒,就不怕我想不开吗?”
“你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你已经想开了。”我说,“你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他似是宽慰地笑问我:“我哪点儿不如他?”
他看起来蛮认真的样子,我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他马上说:“你放心,我现在是以朋友的立场来问你,我没有那么死皮赖脸!”
我不由松一口气:“那么,我也以朋友的立场来回答你,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更感激那天在酒吧你的舍身相助。你们各有所长,或许某些方面他还不如你,但是,爱情是什么东西呢?有时像一团云一种让人捉不住,有时又想一块面包一样是实实在在的,说到底,它只是人的一种感觉!”
“你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他突然这样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更不会主动!”他盯着我看,仿佛我只要我眼睛稍微躲闪,我说的话就是假的。
于是我装作无比镇定的样子,微笑道:“你看这就是感觉,有个词叫做一见如故,这个词很适合形容我对傅岳的感情。可能因为我对他莫名的熟悉感,你觉得我们之前就认识,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觉!”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圈,就是想打消我跟傅岳认识的疑虑。不知他听懂没有,为什么现在眼睛突然大睁着。
“你们在这里大谈爱情哲学吗?”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顿时明白徐明朗在震惊什么。
陈雪儿充满愤恨与鄙夷的,几乎是盯着我。她坐我们背后,想必早听见我们的谈话。
“你不要误会!”我赶忙解释,毕竟她跟徐明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略过我,气势汹汹的绕到我们座位旁,咬牙切齿对徐明朗说:“你就是因为她才跟我分的手?”
徐明朗坐着不说话,面目冷着,甚至带着一股桀骜。
“你们分手了?”我惊讶,此前我劝告徐明朗,他并没怎么搭理我。
话音刚落,伴随着“我们分没分手你不是最清楚?”的一句冷嘲,她端起徐明朗的酒杯,突然朝我泼来。
这令人猝不及防的红酒雨顺着我的脸颊滴滴落到衣服上,我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体恤衫,那红酒在衣服上绽开一朵朵代表愤怒的花。
“你疯了?”徐明朗及时拉住她,她扬起准备要打我的手被徐明朗拽下去。
她在徐明朗旁边挣扎着:“你放开我,今天我要好好教训她!”
“你是泼妇吗?”我将脸上的红酒擦去,她此刻像疯牛一样的丑态显露于人前,反而使我的愤怒消散不少,我压低声音说“你再闹就要变成整个餐厅的笑话了!”
周围坐着的几桌客人,俨然已变成我们这桌的看客,她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很多人往我们这边看,挣扎的身体顿时安静下来。
“气什么呢?”本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尤美突然从我们背后站起来。她走到陈雪儿身边同她说:“不要怕!”
那陈雪儿看有人来帮她撑腰,更肆无忌惮得拿眼恨恨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徐明朗朝尤美尴尬地笑笑说:“美姐来了!”
尤美也喊得亲切。“阿朗。”她喊,“我也听出点儿眉目,这事不怪雪儿生气,你为了别的女生跟她分手,怎么不叫她伤心呢?”
她说“别的女生”,又在装看不见我吗?
“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及早分了,对谁都好。”徐明朗说。
陈雪儿指着我,朝徐明朗哽咽着:“我哪里不如她?比她矮还是比她丑?你倒是说出来!”
她跟尤美再说一个字,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爆发。“徐明朗,你看着处理!”懒理她们这一唱一和,我准备到洗手间处理我的衣服。
刚踏出一步,陈雪儿一把拉住我:“你不能走!”
“凭什么?”我甩开她的手,“你管不着我,我想走就走!”
尤美拉回她的手:“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她如此温和地说,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这两年,旁的不知学了多少,话里藏刀的功夫倒长进很快。
若是我现在跟她闹翻,旁人一定认为错的是我。
“呵,我也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的。”我偏要笑给她看,我一笑,她脸上的笑反而落下去。
洗手间里,衣服上的红酒印记用水擦拭了好几遍,上面留存着印记依然不能完全消掉。
正苦恼之际,“你这样洗是洗不掉的,方法不对,怎么做都是白费!”尤美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对着我旁边的一块镜子,从包里拿出口红出来涂。
我觉得她涂口红是次要,主要是想跟我说点什么。我也不想兜圈子:“说吧,这次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就会认真听吗?听了就会按照我说的做吗?”她边涂抹口红边说。
“好的,我们无话可谈!”说来说去无非关于要我傅岳离开傅岳那套,陈词滥调,我不想再听半个字。
“席善!”我走到门口,门开了半扇,她喊住我。明亮的灯光下,涂抹了口红的她更加鲜艳动人。
她慵懒地倚靠在洗手池旁,双臂折着放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我:“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在羡慕我。”
“是的,其实我是在嫉妒你!”她转身摆弄耳边的鬓发,略微卷曲的披肩发使她很具风情,但她脸上有一股忧伤,似在自言自语,“我不比你漂亮吗?不比你更有能力吗?”
现在的她一点儿也不像我曾见过的那个霸道可恶的她,带着点可怜,带着些可悲。
“你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她忽而转过头,一声吼叫震得我一惊,面目狰狞着,“你还没资格同情我!”
“这就是你最让人同情的地方。”我说,“明明知道得不到,偏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