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灰蒙蒙的,辰时未到,而比艺是辰时三刻才开始。
相府一行四人,穿过街道步向学院大门,门口停停走走不少人,有三五成群穿着各色常服的学子,也有如慕相一般,单纯来看自家孩子比艺的。
应天学院是南乌国最高学府,来看学子比艺的家长,多数也都互相识得,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见了面自然要嘘寒问暖一番。
芷染左右看了两眼,想着时间尚早,也没有急着要走,顺着慕相,叫了几声世伯,福了几个身。
“相爷真是好福气啊!三个女儿一个赛过一个,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慕相眼里满是笑意,嘴里却谦虚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女孩子,哪有什么多大的前途,本相只盼她们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就心满意足了。”
围着慕相说话的官僚,立即识趣的捧起了刘均浩。
一个个把他说得,就差是天神下凡尘了。
“慕大小姐好福分啊!与刘公子也是郎才女貌,这一次科举,肯定是志在必得吧?”
刘均浩淡然一笑,“尽力而为。”
“这可不能是尽力,而是一定要高中才行!才子佳人,这才不算辜负了慕大小姐啊!”围着慕相的官员如此说道。
芷染看了眼,适时的开口:“爹,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准备了。”
慕相拱手,与人客套几句,就带着三人进了学院。
进学院大门时,慕相看了眼刘均浩,极随口的说道:“官场上就是如此,你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均浩明白。”刘均浩略微额首,眉眼微沉,看不出心中所思,倒是一副习心为常的样子。
他对上希瑜担心的眸子,还能露出轻松的笑意宽慰她。
一路穿过走廊走过后院,直到最座落在书院后角的阁楼前,一行四人这才停下脚步。
隔得远远的,芷染便能听到学子的高声议论,争执着今日的乐艺一比,谁能拔得头筹。
芷染了解过礼艺,往年都是由几人组一个小队,最终获胜的小队,由他们内部自行推举一人得木牌。
因此,礼艺一向都不被人所追捧讨论。
芷染左右看了两眼,说道:“爹,岳珊姐的爹娘也来了,我们坐过去,坐到一起啊!”
岳将军夫妇对芷染之前照顾良多,她一直说要解释唐素卿与岳夫人相识,可是却一直没空引见。
这一次倒是好,待会儿唐素卿过来了,正巧认识一下。
“爹,相爷来了。”
岳将军顿时敛容朝芷染她们看来,便见平日肃容的慕相,此时一脸笑容被两个女儿围着,乐呵乐呵的走了过来。
“早就听孩子们说起过,早就该亲自上门去拜访,但本相诸事凡多,一直未得空闲,还望岳将军莫怪才是。”
慕相如此说话,岳将军立即表现得一脸惶恐的样子拱手道:“慕相说的哪里话,是下官该上门拜访才是,令千金医好下官的手疾,对下官可是莫大的恩惠。”
岳将军平日与慕相这样的朝中重臣难得接触,俩人说话显得很是生疏,但好在都不是别扭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把话题说到这次艺比,说到孩子身上,倒是显得轻松得多。
阁楼一共有三层,四位环绕,像慕相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坐在第三楼!没多时,就有学院的人过来请慕相上座。
慕相力邀岳将军夫妇共同上楼,俩人不好推拒,也都一起上去了。
三楼比二楼又显宽敞一些,而且也没有这么吵杂。
“表哥,你是看来看我比艺的吗?”
芷染她们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望去,只见默之一行人款款走来。
他面色沉静,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往前走着,突然对上芷染的眸子,眼神略有变化,缓缓走来。
阁楼内,四面环抱,而慕相他们又坐在最前面,二楼的学子抬眼也就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本来默之上楼,就已经是众人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更是大家视线所在。
默之一副宛如在自家后花园的神色,淡定从容的走到慕相他们面前,对着慕相额首,主动问好。
慕相皮微微绷紧,倒不如一个十七岁孩子沉得住气,略显尴尬原回笑一声,才嘘寒了几句。
骤然间,芷染只听到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余光瞥见众学子一脸诡异的神色,时不时抬眼看了过来。
“看不出来,国公对这半路出来的相府千金还这么上心,我还当国公应该是一个很冷情的人呢!”
“可不是么,你看他,上来就主动和慕相打招呼,还是先行的晚辈礼,完全抛开了各自的身份,可见是动真格呢!”
芷染麻木的听着各人的猜测声,源源不断的入她的耳中,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
慕相说了几句,就识趣和故意和岳将军说话,一双耳却是竖得高高的,就听国公声音略轻,道:“有把握吗?”
芷染瞅了眼,跟在国公身边,一脸高傲不语的惜然公主,阴沉的脸蛋早就没有刚才上楼里娇俏的笑容。
她说:“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凑热闹。”
“我来看你!”默之一脸冷色说着情话,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芷染哭笑不得,正准备笑话他几语的时候,就听惜然公主不悦的斥责声,“表哥,我是你妹妹,难道你希望是她赢不是我赢吗?”
默之看了惜然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些。
“你太过分了,你答应过姨母什么,你竟然帮着一个野丫头来欺负我!”惜然公主拔高了声音娇斥。
跟着默之他们身后过来的人,都识趣的后腿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
默之微微皱眉,眼眸中露出不耐,芷染清楚知道默之并不喜欢惜然公主的性子了,更不喜欢她时时提起老国公夫人。
特别是惜然公主每次提起他娘时,都是一副带着威胁的口吻,默之听了能痛快这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