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朱棣怎么不情愿,次日还是要送弘晖进宫。宫中不比府里,就算德妃贵为四妃之一,住所依旧不那么宽敞,给弘晖的也只是一间阴冷昏暗的小屋。
朱棣本想与德妃理论,无奈福晋含泪拉住他低声哀求:“爷!别闹!弘晖还要跟德主子住好几年呢!”
弘晖也跪下开口:“阿玛,弘晖进宫是来读书的,每日学业那么重,回来洗洗就睡了,何况宫中拥挤,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
朱棣不甘地瞪了荣嬷嬷一眼,伸手扶起了儿子,交代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你可是阿玛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阿玛一切的,不论是缺什么,还是有人怠慢了,只管说出来,阿玛跟额娘会帮你做主的!”
荣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四贝勒,瞧您说的,弘晖阿哥可是主子的亲孙子,在这永和宫里谁敢怠慢他!”
朱棣直接冷冰冰地怼回去:“没有最好,本贝勒可是出了名的娇惯孩子!若是让爷知道有不怕死的敢怠慢弘晖,甭管是谁,定要让他全家生不如死!嬷嬷可一定要记住了!”
幽暗的烛光下,荣嬷嬷看着突然间浑身散发着强大戾气的四贝勒,心中一惊,竟害怕地浑身颤抖起来,彻底熄了原本想要拿捏弘晖的心思。
朱棣不由心中冷笑,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当年我可是征战沙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还能震慑不了你们这些深宫的蝼蚁!
福晋见荣嬷嬷脸色大变,笑容满面地亲手捧起一个匣子柔声道:“嬷嬷,弘晖在这还要你多费心,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望嬷嬷笑纳。”
荣嬷嬷碍于气势压人的朱棣,犹豫着要不要接。朱棣冷冷地开口:“打开看看,这可是福晋特意为你准备的。”
打开一看,是一张大额的银票,和数张卖身契。荣嬷嬷惊恐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杜小云”,这正是自己小儿媳的名字!再往下翻一样,是自己大儿媳的,下一张则是女婿的。
福晋依旧是得体的笑容,不急不慢地开口:“嬷嬷为了额娘辛苦一辈子了,我们做小辈的心中感激,所以特意从乌雅家要来了嬷嬷一家人的卖身契。
嬷嬷放心,你的孙子外孙都已经进了我娘家的族学读书,日后都能有个好出路,还有儿子女婿也都安排在我娘家的庄子上做事。”
荣嬷嬷心中暗叹,四福晋好手段,这么大事乌雅家竟毫无动静,看来这弘晖阿哥是万万动不得了,主子那也要多劝着点。
本来嘛,自己只是个奴才,四贝勒再高傲冷漠,依旧是主子的亲儿子,万岁爷的四阿哥,可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得罪的。
荣嬷嬷迅速跪下,冲着朱棣一家磕头,郑重地许诺:“多谢福晋的大礼,奴婢一定会精心伺候弘晖阿哥嗯!”
福晋笑盈盈地开口:“快起来,嬷嬷,还不赶紧将伺候我们弘晖的奴才们带进来拜见?”
荣嬷嬷利索地爬起来,低眉顺目地回话:“是,老奴这去就领他们进来拜见主子。”
朱棣摸着弘晖的小脑袋,低声嘱咐道:“看见了吧,对付奴才要恩威并施,无论何时都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好拿捏!”
弘晖郑重地点点头,看向刚被荣嬷嬷领进来的两个七八岁的小太监,这两个明显刚入宫,都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朱棣倒是很满意,这么小的孩子,虽说干活不行,但胜在没见过什么世面,很难做什么手脚。
本来弘晖带的有贴身太监王德顺,还有两个大丫环怜秋惜秋,就已经足够了,他俩也就做点杂活罢了。
福晋也是这么想的,示意怜秋取出两个精致的荷包送上,温和地看向两个小太监:“都起来吧,伺候好阿哥爷,赏赐少不了,将来还会带你们出宫,到府上做个小总管!”
弘晖突然问道:“你们叫什么?”
荣嬷嬷厌恶地踢了踢脚边的那个小太监,谄媚地冲弘晖笑道:“小主子,他俩都是刚进宫的,还没改名,不如您帮他们起个顺口的好名字?”
弘晖正认真思考的的时候。朱棣突然眼前一亮,问向其中一人:“你原名叫什么?”
只见那人浑身一颤,低声回答:“回贝勒爷,奴才,奴才原名王狗儿。”
王狗儿,朱棣心情大好,刚才就觉得这小太监长相酷似前世自己那个冲锋陷阵的悍将王狗儿。
说起来狗儿来到自己身边做太监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岁数吧,若他真是狗儿的投胎转世,弘晖还真是赚到了!
朱棣心情大好的开口:“那你就继续叫王狗儿吧!王德顺,他是你本家,你认他做干儿子吧!”
弘晖小声嘀咕:“阿玛,这名字有什么好的?儿子还想叫他逝梦呢。”
朱棣得意地笑着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怎么不好,多顺口啊!不还有一个嘛,你给他起就好了。”
弘晖看向另一个小太监,随口说道:“就叫浮生吧!”
浮生?逝梦?浮生逝梦?朱棣打从心底不喜这两个名字,觉得有些不详,只是刚把已经插手了王狗儿的名字,眼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福晋准备了很多行李,无奈弘晖的屋子实在太小,大部分都用不上,只得精心挑出必须的安放。
过了一会宫人来报,说是十三爷来了,朱棣想到好久没见这个小尾巴了,也不知道他在丰台大营过得如何,赶紧出来迎接。
十三明显黑了许多,原本还有几分婴儿肥的脸上,已经脱胎换骨,写满了刚毅。
朱棣欣慰地拍拍十三的肩膀:“怎么样?在丰台大营还习惯吗?看你这精气神,应该很不错吧!”
十三得意地笑道:“简直如鱼得水!四哥,你身体大好了吗?之前一直被困在丰台,想溜出来看您都不成,可让我好生担忧!”
朱棣笑了笑:“早都没事了,只是偷懒不想出来办差罢了。对了,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十三一拍脑袋,懊悔地开口:“哎呀,我真是一见到四哥就乐过头了,我是进宫述职的,皇阿玛说您带着弘晖进宫了,让我先过来看看,他老人家晚膳时候也会过来。”
朱棣得意地想,看来皇阿玛还是很在乎自己和弘晖的,为此专程过来敲打德妃。
德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推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愿见朱棣一家人,现在却是神采奕奕的出现,热络地关心起弘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