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八阿哥去世的消息传来,康熙终日郁郁寡欢,不批奏折更不召见任何人,甚至连日常请平安脉的御医也不例外,只是独自待在御帐中。一时间木兰围场里的众人各怀心事。
朱棣收到十三阿哥的来信,因着前世也曾在相近的年纪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当时高炽跟煦儿却依旧明争暗斗,处境相同,大概也能猜到康熙此时疯狂积蓄的愤怒,赶紧回信告诫十三阿哥,马上就要大变天了,让他小心应付,切莫深陷其中。
十三阿哥收到信认真阅读后,却只是静静地在将其收在匣中仔细锁好,他早有意亲自拉太子下台,以报当年差点被暗杀的心结。虽然一直都不曾与人提及,甚至面对四哥的劝解,也嬉笑混过,但心底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一直以来都与自己和四哥和善的太子二哥,临行前还亲亲热热地告别,扭头就使出炸船这种让人粉身碎骨沉尸水底的毒计,事后却又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没有丝毫的歉意,依旧是那般虚假的嘴脸。
若只是自己也就罢了,年纪小母家也低微,一直都是受太子恩慧的。可四哥呢,四哥与太子相帮长大,打小就帮着太子善后,帮了他那么多忙,太子非但不感激,还要如此恩将仇报?只是正如四哥所说,他是太子,所以必须要忍,只是越忍这根刺扎得越深越痛!
借助自己负责安保的便利,十三阿哥早已得知了太子这几日的逾越行为,每到夜深人静,他就会孤身来到御帐四周,不远不近地绕圈圈。
即便身为储君,可是御帐周围,也不是他能指染的地方。只是他毕竟是储君,又是出了名的被娇惯,何况只是在四周往里看,也不算太过逾越,守卫的侍卫们不愿牵连其中,只是将此事报到十三阿哥这,让他来上报康熙。
收好信十三阿哥走出自己的帐篷,远远望着太子探头探脑的蠢样子,心里十分清楚若只是在四周闲逛,纵然大半夜有些古怪,却也说得过去,以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又会跟以往一样呵斥一顿,最多不痛不痒的处罚下,绝不会丢掉储君之位。
回想历史上众多废太子的被废理由,十三阿哥迅速想到一个主意,还好四哥足够理性,坚持让自己依旧与太子交好,如今自己跟太子虽然不如往常亲近,却也远比其余兄弟更得太子信任。
十三阿哥取出信匣,将最后一封取出,在灯下仔细审查了十余遍,确定上面只有对于皇阿玛心境的简单分析,还有结尾一再强调,马上要变天了,嘱咐他小心应对的话,并未提及太子与大阿哥他们。
天刚蒙蒙亮十三阿哥将信藏在袖中,悄悄来到太子的营帐中,装出一副焦虑的样子,一见太子,就急切地开口:“二哥,昨我一直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太子因又在蒙古王公那起来冲突,心烦意乱的多转了会,从康熙御帐那回来的晚了些,此时才刚刚睡下,本是不愿起身的,无奈心中憋闷着实睡不着,而小十三目前又是自己在这,唯一能笼络的兄弟,难得他来找自己,才决定起来看看。
见十三阿哥如此慌乱急迫,太子也收起原本懒洋洋的姿态,挥手将屋内服侍的人赶出去,才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皇阿玛,龙体不适?”
“不,不是……更可怕!”十三阿哥垂下头,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缓缓开口:“皇阿玛自得知小十八没了的消息,一直将自己闷在御帐中,我很担心他老人家,就给四哥写信,昨收到了他的回信……他,他说要变天了!”
太子连日熬夜,精神不是很好,疑惑地重复了两遍变天,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问道:“变天?变什么天?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信呢?老四的信呢?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十三阿哥故作犹豫地将信从袖中取出,太子迫不及待地夺过,认真地看了起来。不过短短一百余字,轻飘飘的一张纸,拿在太子手中却仿佛捧着万钧重负,最后竟无力负担,从手中滑落。
十三阿哥见状满意地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意,轻轻拾起地上的信纸,将其投入香炉中焚毁。
太子深知这个老四自幼善于洞察人心,特别是猜皇阿玛的心思,从未失手过,以他和小十三的亲密关系,如此郑重的强调,让他置身事外,自是不会有假。
自己终究还是要被皇阿玛放弃了吗,回想历史上废太子们的悲惨遭遇,太子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这些让人绝望的画面。太子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想要将这些画面驱逐出去,却是徒劳。
十三阿哥静静欣赏了一会,假意劝慰道:“二哥,您先别着急,四哥也只是猜测,小十八的去世谁也不能控制,总不能真就为他一个,伤了咱们这些成年儿子们的心。四哥这么说,想必是担心我又鲁莽行事,故意吓唬我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完了!彻底完了!”太子苦笑着呆坐在地,低声叹息道:“老四这人,你我都很清楚,他有多谨慎,私下议论皇阿玛是大罪,他既然专程写信告诫你,定是情况万分危急。”
说着说着,太子猛地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几个来回,幽幽感叹道:“如今皇阿玛谁也不见,我早就觉得心里没底,想进去看看,无奈守卫的都是皇阿玛的心腹,怕适逢其反。老大那条疯狗打从到这,就一直拼命拉拢蒙古人打压我,我总不能自己送把柄上去。哼!不就是弄死个小王子嘛,也是皇阿玛太过纵然,这群狗奴才竟敢联合起来,找我讨说法。”
十三阿哥附和道:“是啊,二哥,我在旁看着,这帮蒙古王公也着实咄咄逼人了些,特别是这些天皇阿玛闭门不出,越发闹得没法看。唉,要是能见到皇阿玛就好了。”
太子恶狠狠地抓着桌上的茶盏,死死地握在手中,喃喃道:“是啊,皇阿玛闭门不出,老大就成了称大王的猴子!等着瞧!我定要让他看看,谁才是大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