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临行前,专程送了厚礼到朱棣这,遗憾地抱怨:“四哥,我也想留下参加玉英侄女的婚礼,无奈皇阿玛不准,说是您不在,到时候木兰围场安保要交给我。您不在,我又年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让你负责木兰围场安保?这可是重任啊!”朱棣想了想,还是交代道:“太子无故虐杀蒙古王公的幼子,这一去定会提及。皇阿玛礼重蒙古,定会给太子重责,你注意点,别受他连累。”
十三阿哥随口问道:“还要重责二哥?先前不是都罚过了吗?”
朱棣看出十三阿哥的漫不经心,拿起手边的书卷轻敲桌面,郑重地交代:“先前那是给京中人看的,等到了木兰围场,蒙古王公们到了,自然还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十三阿哥疑惑地问道:“真的会重罚吗?二哥怎么说也是储君啊,真实是闹得太难看,就二哥那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将来他上位,还不……”
朱棣坚定地开口:“南边还不安定,北方决不能乱,皇阿玛别无选择,只能安抚蒙古王公们。太子本就为了不能监国而不满,如今又要二度受罚,定不会甘心,所以这次太子怕是要变成二阿哥了。”
十三阿哥笑问道:“四哥,要不是您先一步提出要嫁女儿,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猜到了此番围猎要出事,专门找借口避祸呢。”
朱棣神色黯然地叹息道:“太子近些年越发得没成算,以往索额图和明珠都还在的时候,虽说成日鼓动太子跟大哥争斗,总归都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没有太出格。现在都没了,这俩人也没了束缚,只怕这次大哥太心急,也要跟着玩完。你还小,我也不在你身边,你可千万别掺和其中,省得受牵连。”
十三阿哥心中激动地想着当年太子派人暗杀的仇,终于有机会能讨回来了,嘴上却顺从地应道:“我就一小弟,轮都轮不到,哪能跟他们牵连一起。四哥,您就放心操办玉英侄女的婚礼吧,等到了那边我每天给您写信,总行了吧。”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木兰每天都有快马往来,也不耽搁什么。”
十三阿哥乖巧地点头,因为此行由他负责安保,事务繁重无法久待,又闲谈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朱棣送他到大门外,看着他上马,十三阿哥一手扯着缰绳,扭着身子灿烂地笑着,冲朱棣道别:“四哥,你也忙,快进去吧,等着弟弟从木兰回来,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看着如此灿若骄阳的十三阿哥,朱棣不知为何突然遍体生寒,从心底泛出无尽的悲痛,仿佛这个阳光少年将就此消逝,再也见不到。
朱棣转身,快步来到道衍修行的院子,急切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十三会出事吗?他还会回来吗?”
道衍缓缓从蒲团上站起,燃起一只安神香,淡淡地开口:“十三爷后运强劲,日后可是要封王的人。”
“所以!他这次受牵连了,对不对?我已经一再提醒,为何还会如此?”朱棣失望地问道。
道衍微微点头:“是的,四爷,这是他的命,您帮不了他的。就像当初的周王殿下,不过是数年的沉寂。”
“数年?”朱棣冷笑道:“你说过,太子没那么容易扳倒,为何小十三只是受牵连,就是数年沉寂,而太子却还能继续风光。”
道衍淡淡一笑:“命数如此,储君亦是大气运所化,早前的懿文太子,当今太子都是如此,是您的命数过于霸道,他们才不得不让位。”
“说啦说去,最后反而成了我的错!行了,我明白了,就如当初的小五一样,小十三只要能熬到我上位那天,自然能还他破天富贵!”
次日康熙就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前往木兰围场,朱棣心知此去必有大变故,老三又是个酸腐粘缠的,索性就借着嫁闺女的借口,将监国重任全部推给三阿哥,三阿哥乐得如此,只是随口推脱了两句,就欢喜地接了过去。
时隔多年嫁女儿,与当初嫁玉英的感觉完全不同,当时自己膝下三子早已长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单独招待前来道喜的小客人们,如今唯一大点的那个却是个油盐不进的混账玩意,小十三也不在,所有事务皆落在自己身上。
三阿哥有意摆谱,想让众人知道自己如今监国事务繁忙,在玉英的回门宴上,故意姗姗来迟,同桌的几个小阿哥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奈碍于规矩不好先动筷子,好不容易盼到兄长落座,各个飞快地往肚里塞美食。
近年来康熙日渐年老,对这些大点的儿子们愈发厌烦,对于这几个新生的稚儿,却是欢喜得紧,平时里三阿哥早就对此十分不满,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立刻板起脸训斥道:“瞧瞧!瞧瞧!你们是皇子阿哥,又不是街边讨饭的乞丐,怎么就吃得如此急切?”
十八阿哥最有年幼,迅速放下筷子,眼巴巴地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见状更是烦躁,厉声呵斥道:“你瞪我做什么?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十八阿哥自幼得宠,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在他们这桌是在单独的房间,并未惊动其他客人。
如此一来,三阿哥愈发恼怒,更是借着教导的名号,将早先的嫉恨全都发泄在年幼十八阿哥身上。
朱棣得了信,本应赶去劝解,因着几个小的,本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不愿多事,二来想到自己如今已年过而立,竟连个能招待小客人的儿子都没有,更是只当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