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领着十三阿哥刚到乾清宫前,梁九功冒雨亲自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一改往日地沉稳,顾不上行礼,慌忙开口:“四爷,快去南书房,弘晖阿哥出事了。”
此时天色昏暗压抑,仿佛无边的黑暗重重扣在这方小天地上,天上还不时劈下阵阵响雷,如此异相,朱棣不由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弘晖究竟出了什么事?
突然从心底涌出无尽的恐惧,一时间朱棣竟连问都没勇气问出口,十三阿哥见状,盯着梁九功,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弘晖到底怎么了?”
梁九功长叹一声,微微摇头,神色悲戚地开口:“四爷,弘晖阿哥不好了,哎呀,您快进去吧,再早就来不及了!”
噩耗来得太突然,朱棣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幸而十三阿哥在旁扶住。
朱棣猛地推开十三阿哥,跑进南书房,就看到康熙楼抱着弘晖,不停地大声呼唤着,而跪了一地的御医们则全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看到弘晖无力垂落的手掌上满是鲜血,朱棣反倒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看着。
十三阿哥轻轻推了推朱棣,想要拉他过去,却又觉得太过残忍,只能自己先上前查看。
果然,弘晖的脉搏呼吸全都消失不见,脸色泛着一丝诡异的青白,触手冰冷僵硬。
十三阿哥回头担忧地看了朱棣一眼,轻声问道:“皇阿玛,弘晖他这是怎么了?”
康熙连声叹息道:“想着你们一走数月,就将这孩子叫过来,好让老四带回去亲热几天,没成想却害了这孩子,唉!”冷眼看向地上的果盘,恨恨地开口:“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在葡萄里下毒,害死了朕的好孙儿,朕定饶不了他们!”
朱棣只是默然地盯着弘晖幼小的身子,周围在讲什么完全听不懂,也完全感受不到,仿佛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
这孩子包含了自己多少的期待啊!他是那么懂事,那么的早慧,那么的出众,是自己前世一直期待的完美继承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没有什么比梦想破灭更打击人,朱棣一下子失去了希望,只是任由十三阿哥,在耳边说着什么,却根本就听不到,也根本就不想听,只想逃离这一切,独自静静地待着。
康熙心疼地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儿子,让御医给朱棣施针,强行恢复他的神智。
几根银针刺下,朱棣喉咙一腥,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神智顿时清明,不禁苦笑道:“皇阿玛,为何要如此残忍?”
康熙自己年轻时也曾痛失数子,其中也有颇为看重的嫡长子,自然明白这锥心之痛,便柔声道:“老四,弘晖已经去了,你是他阿玛,身后事还等着你操办,赶紧振作起来!”
朱棣苦涩地摇摇头:“皇阿玛,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弘晖?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我的孩子就这么突然没了。”
康熙心中有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将弘晖交给朱棣,失落地离开了南书房。
朱棣抱着弘晖冰冷的身体走在雨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父皇的话:“哈哈哈,老四,你以为做了皇帝就能为所以为,苛责骨肉至亲!只可惜天道轮回!恩怨流转!他们也回来了!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哈哈哈……”
是啊,做了皇帝又如何,古往今来王朝更迭,早晚会被取而代之。
而人一旦没了希望,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当初根本就不该将儿子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以至于他再不属于我了。
也许这便是天道轮回,恩怨流转,苛刻之人终会付出的代价,失去自己最珍视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