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接过护照和机票说:“你这么帮我,我该怎样感谢你呢?”
凯瑟琳说:“不用谢,其实我不说白了你也懂,我这么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帮马克,帮所有的人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伊依说:“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其实当时就不该冒昧答应跟来美国......”
她看了眼机票上的日期,竟然是第二天十一点钟,按照惯例,乘国际航班需要提前两小时到机场,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从飞机场到马克家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她最晚八点半就得离开马克家!“
她为难地说:“这么仓促,怎么来得及呢?”
凯瑟琳说:“之所以这么仓促,还不是为你着想吗!等一切证明珍妮是马克女儿的官方文件下来了,一切计划都化为了泡影!”
“那我得赶紧回房间整理行李,可是明天我怎样能瞒过马克的父母带珍妮出这个门呢?”
“这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们一起跟太太说你来美国这么久没出去逛逛,想去购物中心购物,我陪你去。”
“可是我的行李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你那点行李?值几个钱?我这儿有张10万美元的旅行支票,拿着,估计可以买一车你那样的行李。”
伊依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她惯性地挺了挺脊梁,倔强地说:“我不是有钱人,但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有钱人的施舍,飞机票钱明天去机场之前我也会还你的!”
“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如果你不肯接受就算了,但飞机票钱就不用了,就当是我对你离开的一点谢意!”
伊依不带感情地笑了笑说:“我也谢谢你不遗余力地帮我!那么,晚安了!”
伊依回到自己的房间,珍妮已经睡得很熟了,脸上还挂着微笑,估计是做美梦了,自从她知道马克就是自己的爸爸后,每晚都会从睡梦中笑醒几次,这也难怪,有爸爸得感觉可能真好,“可能”!她只能用这个词了,因为这种感觉她想象不出,她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爸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在梦里笑醒的美好了。
可是,明天,明天就要离开了,你还会从梦里笑醒吗?珍妮,我可怜的小人儿!
伊依的一颗眼泪落到了珍妮的脸颊上,珍妮抬起手在落泪的地方抹了一把,翻了个身又睡了。
她坐在床沿上,久久地盯着珍妮的脸一动也不动,但内心却翻腾如海。这一去与马克就是永别了......,真的对不起!珍妮,也许她擅自做这个决定有点自私,但是她还有别的选择么?她不能没有珍妮,珍妮也不能没有她!
后来什么时候从坐着的地方栽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微亮。她急忙叫醒珍妮说:“赶紧洗漱,今天凯瑟琳阿姨带我们去逛街。“
两人洗漱完毕后,伊依将珍妮交给玛丽托她照顾珍妮吃早餐,自己就匆匆地去了主楼,她想临走之前再见马克一面。
医生护士刚刚给马克做完清晨的例检和擦洗,医生很惊讶她来的这么早,伊依歉意地说:“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今天来的早是因为我有事要出去,不能陪他了,过来跟他说一声。”
负责医生说:”没事,我们刚做完例检,一切正常,你可以跟他聊了!“说完就出去了,还善解人意的关上了门。
伊依看了眼关上的门,迫不及待地半蹲到马克窗前,握住了马克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臂,眼泪扑簌扑簌落到了他的手上。她将脸埋到马克的手里,抽泣着说:“对不起,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的......你在怨我吗?恨我吗?你累了吗?我和珍妮的出现让你为难了吗?为什么你一直不醒?至今没有看到你再睁开那双让我第一次见到就想奋不顾身地跳进去的深潭一样的眼睛,我心有不甘,但我却不能留下来等了,我不能再陪你了,我要走了,或许我走了,是最完美的结局,你就不用左右为难了,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会永远爱你,爱我女儿的爸爸!我带走了珍妮,但是你不用担心,为了把全部的爱都给珍妮,我绝不会再要第二个孩子。我知道你很爱她,但是你和凯瑟琳会有孩子,相信她们可以取代珍妮在你心里的位置,毕竟珍妮只是一个”意外“,不是你一开始就期冀的孩子!如果你以后再也听不到我们的消息,就记着,我们生活的很好,不用你挂念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她抬起头,泪眼蒙胧地看着马克的脸,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摸索着他的头发,他的修长的眉毛,他高耸的鼻梁,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他苍白的唇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使劲地向前俯下脸,在马克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她看着马克,马克还是毫无表情地熟睡着。
她咬着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放开了马克的手,转头向外冲去。
因为她再也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马克那只被放开的手,几根手指轻轻地向上稍稍翘了翘,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很费力,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原来平伸着的状态。
伊依推开门,门外站着主治医生和凯瑟琳,凯瑟琳见伊依红红的眼睛,拉了她就向外走,她却挣脱了凯瑟琳的手,向医生深深地拘了躬,说:“拜托了!”然后就自己向外走去。
凯瑟琳向前追了一步,小声说:“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不怕引起别人怀疑吗?”
伊依反问一句,“马克不醒来,我为他伤心难道有什么不正常吗?”
凯瑟琳说:“随你的便吧,就快八点半了,你不向太太和先生告别吗?”
伊依这才仔细地擦干了眼睛跟凯瑟琳去和马克的父母告别。
他们听说凯瑟琳要陪伊依逛街非常高兴,马克的妈妈一再嘱咐伊依不要忘了带她送的信用卡。
伊依一个劲地点头,其实她已经将信用卡留在了梳妆台上,下面还压了张感谢字条。八点半,她们三人准时出了门,凯瑟琳亲自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