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声音颤抖,已是带着些哭腔,说话的正是方励的妹妹方芳。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为什么要来啊?”嘶哑着声音,方励,终究是转过了身,看着眼前两个熟悉的女人,双眼通红。
“你个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猛地冲到了方励的跟前,抬手便是狠狠的甩了他几个耳光,泪水却早已是溢出了眼眶。
“你说你出去游学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你凭什么以为,娘和芳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为我们好?”
“我宁愿日日吃糠咽菜也不要你枉送性命啊……”
妇人哭天抢地,让人泪目。
沈鸣鸾的心都有些触动,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适合在大帐中。
踱步出了大帐,沈鸣鸾便瞧见文青泽负手而立,站在大帐前。
“文大哥,麻烦你走这一趟!”对文青泽微微拱手作揖,沈鸣鸾表示感谢。
先前之所以让文青泽去一趟皇宫,就是沈鸣鸾想要将方励的娘亲和妹妹请来军营。
这若是不让楚天霖不出面,沈鸣鸾可不认为苏锗和方奇山会放人。
“苏锗和方奇山的反应如何?”沈鸣鸾还是挺好奇的。
“自然是强烈拒绝!可奈何,我是拿着陛下的圣旨去的,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我将方夫人和方小姐带来了!”文青泽轻声笑道。
听着大帐中,隐隐不断传出来的哭泣声,沈鸣鸾和文青泽心底已然明白,方励这边,已经是没多大问题了。
果然,不出一会,方励出来了,方徐氏和方芳,紧跟身后。
“将军,我愿意将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方励声音嘶哑,但透着坚定。
微微点头,沈鸣鸾和文青泽进了大帐。
方励将登楼会和寒食散之事,事无巨细,皆是详细的说了出来,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鸣鸾知道的、不知道的、该知道都知道了!
“你所说的,本将军和文大人都记下了!”沈鸣鸾看了看一侧文青泽已是停笔记录了,便知道,所有事情已经记录详细了。
“将军,文大人,妇人想问一问,你们该如何处置励儿?”方徐氏一脸担忧,在下方是坐立难安,方芳亦是如此。
反倒是方励,此时却一脸坦然,模样是如释重负。
沈鸣鸾清冷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意,温声安抚道,“夫人放心,方公子并无大错,又及时为本将军提供证言,届时本将军会请陛下从轻发落!”
方徐氏深知,方励扰乱视听,影响办案,又与登楼会之事有牵涉,虽罪不至死,但也肯定活罪难逃。
可有了沈鸣鸾的这番话,她悬着的心,算是安定了!
从方励的证词中,已是完全确定,登楼会和寒食散之事,确实是苏景华一手操纵的。
现在已经是轮到提审苏景华了!
苏景华被带到大帐,一身锦衣华袍,变得黯然无光皱皱巴巴,青丝凌乱,胡茬邋遢,哪还有半点的贵家公子的样子。
“苏公子,这几日,在本将军军营的囚牢中,过得如何?”沈鸣鸾轻笑,是明知故问。
听到沈鸣鸾的声音,苏景华的脸上顿时一片怒气,恶狠狠的盯着她,“沈鸣鸾,你等着,本公子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呵。一声轻笑,时至今日,这苏景华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觉悟!
“本将军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是肯定知道,你没有机会!方励已经将你在登楼会上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就算你不承认,本将军也一样可以定你的罪!”
略带嘲讽,沈鸣鸾的声音逐渐变冷。
“什么?不可能!绝不可能!”沈鸣鸾的话让苏景华极是震惊,目光犹疑的看着她,全然不信方励会指证自己。
“为何不可能?你们既然可以以他娘亲和妹妹做胁,本将军亦是可以!”
相比于苏景华的激动,沈鸣鸾就平静的多了,还不忘扬了扬案上的提审记录,上面,方励所说的话,苏景华可是一眼便能看清。
当即,苏景华的脸色变了,一片煞白。
“怎么样,苏公子,你还能否认?”看到苏景华的模样,沈鸣鸾已是确定,苏景华不会再狡辩了。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问我?”苏景华神色颓然。
“本将军要你交代,寒食散的来源!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谁!”
“别跟本将军说不知道,能主使你这个丞相之子的,这京都还没有多少人可以!”
这才是沈鸣鸾提审苏景华的原因!
既然要查,那就得查彻底,要挖也要深挖。
“呵呵……”苏景华颓然大笑,看着沈鸣鸾连连摇头道,“不,我不会说的,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苏景华虽然纨绔,却也知道丞相府与将军府势不两立。
他的兄长因为沈安阳死了,他不能再将丞相府送到沈鸣鸾的刀下。
看到如此模样的苏景华,沈鸣鸾亦是笑了,只是嘴角的冷意,却更让人生寒。
“无碍,苏公子不若本将军走一趟?”
虽是在征询苏景华的意见,可沈鸣鸾已是径直出了大帐,贺梵则二话不说,押着苏景华走了出去。
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越来越僻静的路,苏景华惶惶不安的问道,“沈鸣鸾,你要带我去哪?”
“苏公子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是贺梵。
马车哒哒的奔跑着,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苏景华刚下马车,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尽是嫌恶之色。
“这是哪里?”入眼看到的是一片腐黑的石砖地板,高高的城墙,密不透风,抬眼只是一方天空,让人无端生出了压抑情绪,很是不舒服。
“苏公子自然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本将军就很熟悉!”
“这里,可是咱们东启国,在京都秘密处置死囚的地方!”
“苏公子看看,这石板上,这城墙上,随处可见的黑色污渍,就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那些被处以死刑的,犯人的鲜血。”
沈鸣鸾唇角含笑,随手指着脚下的一块发黑的石板,看着苏景华漫不经心的说着。
她那肆意的模样,却叫苏景华心底是阵阵发寒,眉头已是皱成了一块疙瘩,看着沈鸣鸾惶恐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