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盘里,沈鸣鸾看见了一枚极眼熟的梅蕊玉钗。
这是秦浅青进宫前,沈鸣鸾在玉器轩挑选出来,送给她的。
不过,除了梅蕊玉钗,银盘里还有一小块如大拇指指甲般大小、残破不全的碎玉,看材质,似乎是羊脂白玉。
这便是苏静蓉要交给自己的东西?
沈鸣鸾心里有些疑惑,这梅蕊玉钗是秦浅青的,她知道。
可是这羊脂白玉材质的碎玉,沈鸣鸾可以很肯定,定然不是秦浅青的。
苏静蓉将这两样东西,同时拿出来,是做何意?
“将军,这梅蕊玉钗想必你定然熟悉。本宫听浅青妹妹说过,这是你送给她的!”
苏静蓉拿起梅蕊玉钗,涂有大红蔻丹的玉指,轻轻的摩挲着钗子,脸上笑意盈盈,眼底却深藏着野望,连看沈鸣鸾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贪婪。
沈鸣鸾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禁生出了些许厌恶的情绪,连带着看苏静蓉的眼神也冰冷了几分。
沈鸣鸾不知道,青儿的玉钗为何会出现在苏静蓉这里,便不动声色的回应道,“正是。不知娘娘召微臣前来,可是要将这玉钗还给微臣?”
“将军就不奇怪,妹妹的玉钗为何会在本宫这里?”苏静蓉定定的看着沈鸣鸾,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异常,未果,便又自顾自的说道,“这玉钗是那一日妹妹出事之后,本宫再去昭阳宫查看时捡到的。”
“想到这玉钗是妹妹极为重视之物,便收了起来,等着找机会还给将军。”
“虽然陛下让人彻查了那件事,罪魁祸首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可本宫总觉着,妹妹遇害之事,还是另有隐情。”
苏静蓉的脸上带着一丝伤痛,似乎是在为秦浅青的离世而难过,语气也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娘娘这话是何意?”沈鸣鸾的眼底闪过冷光,只觉得眼前的人,太过矫揉造作了,却还是强忍着心底的不耐,等着苏静蓉的下文,看她是何意图。
对于沈鸣鸾的问话,苏静蓉不答反问,“将军,你看这块碎玉,可是妹妹的玉饰?”
“不是。”沈鸣鸾冷着脸,迅速回应道。
苏静蓉闻言,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低低的声音,恍若暗自嘀咕,“那就奇怪了,这碎玉,是那一日宫中嬷嬷,从妹妹手中取下来的。”
“嬷嬷说,妹妹将这块碎玉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本宫当时派人盘查过,这碎玉既不是那几个侍卫的,也不是冷宫那位兰嫔的,就以为是妹妹自己的了。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呢!”
喃喃自语的苏静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眼望向沈鸣鸾,神色急急的说道,“将军可有想到,妹妹为何要攥着这块碎玉?是不是妹妹要向我们说明什么?”
沈鸣鸾目光冰冷,看着银盘中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碎玉,脑海里,已然明白,苏静蓉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青儿之死另有真凶。
最先,李连查到的是与兰嫔有关。
之后,楚天霖让龙影调查,似乎又与苏静蓉有关系。
而现在,苏静蓉又演这么一出,暗示凶手另有其人。
莫非,她已经察觉到,楚天霖在让人调查她,她想先发制人,推出一个替死鬼?
可苏静蓉,是想将脏水泼到谁身上?
这碎玉究竟是不是表妹手中的,沈鸣鸾还不确定!
但,苏静蓉别有用心,她已是了然于胸。
既然,苏静蓉有意暗示,沈鸣鸾自然是要配合她演出了,便故作迟疑的向她确认道,“娘娘,这碎玉当真不是那几个侍卫和兰嫔的?”
“本宫很肯定不是。”见沈鸣鸾似乎真的好奇上心了,苏静蓉便回答的十分笃定和迅速。
“当初,就是因为这碎玉不是他们的,本宫才会以为是浅青的。”
“现在看来,本宫似乎有些自以为是了,当初应该交给陛下的人去彻查的!”苏静蓉的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苏静蓉这看似自责的话,沈鸣鸾此时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却还是按下心头的厌恶,试探道,“娘娘,你真的没有其他的线索了?或者,你觉着,有没有什么人很可疑,可能与青儿的死有关?”
“这……”苏静蓉脸色微变,故作闪避的看了眼沈鸣鸾,那模样就好像知道些什么。
“娘娘,您若知道什么,还请您告知微臣,微臣不胜感激!”沈鸣鸾朝苏静蓉作了作揖,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十分的急切。
似乎是被沈鸣鸾说动了,苏静蓉面露迟疑,最终叹了口气,低声道,“将军,本宫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将军可能不知,当初,执意要浅青妹妹入宫学习礼仪,其实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也似乎很不满意将军您与妹妹成亲。”
“而且,前些日子,本宫也听闻,陛下一直在派人寻找能工巧匠,似乎是有块非常喜欢的玉碎了,想让人修补,本宫也不知是不是谣言……”
苏静蓉一副点到为止的模样,可这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示沈鸣鸾,杀害秦浅青的人,其实就是楚天霖!
沈鸣鸾是当真没想到,苏静蓉费尽心思推出来的人,竟是楚天霖。
她也当真是大胆!
沈鸣鸾才在甘露殿里,和楚天霖坦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她又怎么会相信苏静蓉的话,尤其沈鸣鸾还知道了,苏静蓉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般善良,心里对她所说的就更加不相信了。
已经知晓了苏静蓉的恶意,沈鸣鸾便不想与她虚以为蛇。
“多谢娘娘告知微臣这些。”
“不知娘娘可否将这碎玉也一同给微臣!”
“当然。”毫不迟疑,苏静蓉将梅蕊玉钗连同碎玉一起,递给了沈鸣鸾。
沈鸣鸾将玉钗和碎玉攥在手心里,故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出了御花园。
苏静蓉目光痴痴的目送着沈鸣鸾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身影了,她当即就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孙嬷嬷,本宫吩咐你办的那件事,可办妥了?”苏静蓉弹了弹手指上的金色镂空护甲,一抹狠厉,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