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阳将咬棍咬住了,文太医便沉声道,“将军,等老夫说开始的时候,你们就按住,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小将军动!”
叮嘱完,文太医深吸了口气,双手攥了攥,又松开,反复了几次,才沉声道,“开始!”
他屏气凝神,伸手握住短箭,一咬牙关,双手发力,快准狠的将箭头迅速拔出。
哧的一声,伤口的鲜血喷射在了沈鸣鸾清冷的脸庞上。
文太医迅速的拿起沾了烈酒的纱布,覆在了伤口上。
而沈安阳,在这一瞬间,闷哼一声,痛得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惨白的脸,扭曲了起来,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虚汗。
很快,他便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沾血的纱布一个接着一个的换,直至血止住了,文太医这才将涂抹了金疮药的纱布覆在了伤口上,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好。
他这才拿衣袖擦了擦汗津津的鬓角,朝沈鸣鸾拱手,声音疲倦道,“将军,老夫幸不辱命!小将军的命,保住了!”
听到文太医的话,沈鸣鸾和贺梵同时长吁了口气。
沈鸣鸾当即起身,朝文太医抱拳作揖,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文太医!”
被沈鸣鸾行如此大礼,文太医着实被惊到了,连连摆手,“大将军多礼了,老夫承受不起……”
沈鸣鸾直起身,也不在意文太医是否被惊吓到,她却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他。
就刚刚拔箭的那会功夫,没有人知道,沈鸣鸾的心底究竟是有多紧张害怕,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了。
“无论如何,文太医救了安阳的命!在下的这一礼,文太医就受得起。等春猎结束,安阳的身体养好之后,我们再会携礼拜谢!”
听到沈鸣鸾这番话,营帐里的其他几位太医皆是神色微变,满眼艳羡的望着文太医。能得镇北将军的一个人情,这后面只怕是少不了的荣华富贵了。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就是镇北将军!
只怕,文太医日后在太医院,只会步步高升!
当然了,这几位太医也心知,这样的人情,是他们艳羡不来的。
毕竟,先前,要给沈安阳拔箭的时候,也只有文太医敢站出来……
沈安阳安然无恙,沈鸣鸾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因为刚将箭头拔出了,伤口还没愈合,沈安阳也不能挪动,沈鸣鸾就将他留在了太医的营帐里养伤,贺梵留了下来照顾他。
沈鸣鸾才走出太医的营帐,就碰到了神色匆匆的文青泽。
看到沈鸣鸾清冷的脸上,沾染了鲜血,文青泽神色一怔,“鸣鸾,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有血?”
注意到他的目光,沈鸣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似乎还溅了血来着,“安阳中了一箭,刚刚拔箭的时候溅到的。”
沈鸣鸾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
“怎么会中箭?谁伤的?严不严重?”一听到沈安阳中箭,文青泽脸上的神色就不好了。
文青泽向来就将沈安阳当自家弟弟看待,又因为文青瑶的缘故,对他就更上心几分了。现在听到沈安阳受伤了,心里自然是担心不已。
“应该是林珏修伤的。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好好养养,就会康复的!你呢,怎么来这里了?那些大臣,安抚的如何?”
沈鸣鸾扫了眼四周,发现参加狩猎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原本女眷待着的那片空草地,似乎,人少了不少。
也不知是回了营帐,还是去哪了。
“陛下已经醒了,刚刚下了令,春猎要提前结束了,准备明天回宫!一些大臣家的女眷,刚刚就已经在收拾,准备回城了。”
文青泽刚刚没见到沈鸣鸾,是专程找过来的。
“提前结束?陛下他现在怎么样?”沈鸣鸾皱了皱眉,上午发生了猎场行刺之事,春猎提前结束也好,楚天霖也需要回宫养伤。
“我看陛下的样子,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文青泽忽然伸手拉住沈鸣鸾,神色怪异的扫了眼四周,这才附耳在沈鸣鸾的耳边,低语道,“鸣鸾,我觉着陛下有些不对劲。”
听到文青泽话,沈鸣鸾眸光闪了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不对劲?”
“你知道的,我们三个关系向来亲密,陛下平日里一直称呼我的名字,可刚刚,他竟然叫我文丞相,而且不是一次!”
文青泽说到此处,清隽的眉头就蹙成了团。
自他接任丞相之职,到今天之前,楚天霖都从未叫过他“文丞相”,所以才觉着怪异。
“就这样?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吗?”沈鸣鸾的眉头也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楚天霖平日是如何和文青泽相处,她是一清二楚。
“文丞相”这个称呼,她确实从未听过。
想起之前在林子里时,心里的怪异,沈鸣鸾的面色就变得有些凝重,心隐隐的有些不安。
文青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想刚刚与楚天霖相处时的情形,又连连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了。”
“文大哥,刚刚的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之后就不要再说与旁人听了!等回了城,我会去你府上一趟。”
沈鸣鸾神色十分严肃的看着文青泽,语气又如此郑重的嘱咐他,这反叫文青泽心底有些不安了。
抿了抿唇,文青泽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随意的说与旁人听,也就是与沈鸣鸾关系好,这才说了几句。
“既然陛下醒了,等我将脸清洗一下,文大哥再陪我去陛下营帐一趟。”
文青泽说到了楚天霖的不对劲,沈鸣鸾自然是要去看一看。
而且,她本身心里就有些疑惑,需要去证实。
两个人,很快就来楚天霖的营帐。
“陛下,镇北将军和文丞相,正在营帐外求见!”李连脚步匆忙的踏进内帐,朝床榻上的楚天霖作了作揖,心底却着实觉着怪异。
暗暗奇怪,陛下醒了之后,竟然下令,无论谁前来探视,都需要先禀报一声,经了他同意了之后,才可允许进入内帐,就连镇北将军也不例外。
何时,陛下和镇北将军这般生疏、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