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还在跪着,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他盖住,可他却无悔改之色,目光坚定。
顾侯阴沉着脸,看着那与他如出一辙的脾气,头一次感到心力交瘁。
寒风呼呼的刮着,可顾辰似是没有感觉,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看向站在前方身材魁梧的顾侯,一言不发。
“你可知错?”他强压怒火,看向跪着的不肖子。
顾辰张了张冻的发紫的嘴唇,嗓音低沉的说:“何错之有?”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与顾侯直视,目光荡然,让顾侯更加的气愤。
“何错之有?难道非得让顾家没了,你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声如洪钟,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紧握,好似下一刻就会把这不肖子杀了才好。
“我不过想陪他几日,怎么被父亲说的倒像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了?”
“陛下本就不喜他,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子,你觉得他还能存活于世?”
“可笑!说他是天神赐的礼物的是你们,现在避他如蛇蝎的也是你们,阿无他从始至终可有的选?一出生就给你们冠上如此大名,现如今见他没用了,便把他当垃圾一样扔了!”
顾侯一个箭步,来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领,说:“你在说一遍!”
“父亲,您就算让我说千遍万遍,我也说得的!”
顾侯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即便是被他抓着领子,也毫无惧怕之色。
“看来你是毫无悔改之心,既然如此,那你就跪着吧!”
他狠狠的松了手,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甩袖离去。
顾辰从怀里拿出一块成色上乘的玉佩,僵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上面的“无”字,那是阿无给的,而他也同样给了一块带有“辰”字的玉佩,那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
顾辰病倒了。
在天寒地冻的屋外,跪了一夜,险些被冻死。
啪!
好似手中的水杯烫手,江无一个不稳,杯子碎了,下人嫌弃的上前清理干净,丝毫不关心江无是否有被烫伤。
他眼神波动,手不可抑制的抓着顾辰的贴身侍卫,有些艰难的开口说:“怎么回事?”
那侍卫低头道:“说是因为少爷想留下几日,但老侯爷不肯……”
江无松了手,他挥挥手,那些下人巴不得离开,他说:“是我连累了他……”
那侍卫低头说:“六皇子既然知道,那为何不放过我家公子?”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了一眼江无的神情,见他面色惨淡,并无愠色,又开口道:“因为这个,昨夜我家公子在雪地里跪了一夜,险些丧命,”他突然跪下,朝着江无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说:“求六皇子行行好吧!不要在缠着我家公子了,因为这个陛下已经发了大怒,好不容易才给了个机会,可是公子因为您……”
江无惨淡一笑,弯腰将他扶起,“回去吧。”
那侍卫犹豫道:“六皇子……”
他坐下,重新倒了一杯茶说:“放心,以后……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在说出这句话时,手中的杯子几不可查的一抖,杯中滚烫的热水洒到他的手上,睫毛轻颤,抖落着手将杯子又放了回去。
那侍卫在达到目的之后,徒然松了一口气,立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