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就这么练字练过去了,等到中午下学来到学塾门口,二兄胡文德和二十来个大小少年也都在门口。等胡文善走近,胡文德便对着那群少年说道:“各位兄弟们,我三弟自前段时间身子病愈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了,所以今天大家都在,也让我三弟认一认各位兄弟吧!”说着,便指着那个肥胖的少年说道:“三弟,这是我们‘羽林军’的将军冯坤,就是他此前一脚踢开了坐在你身上的胡文兴的表弟李斐!”
胡文善当时只知道是一个胖子帮了自己,也没仔细看是谁,现在一听就是这个叫做冯坤的胖子帮的自己,赶紧学着古人行礼对冯坤说道:“文善谢过冯家哥哥的援手!”
“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你二兄是咱们‘羽林军’的大将军,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冯坤一边大笑着说,脸上的肉都在抖动着。
“来,文善!这两位就是拉你起来的另外两位‘羽林卫’将军秦晟、唐敖!”胡文德说着,便指向另外两个和二兄差不多高的少年,接着又指着其他人说道:“这十人都是录事参军,下面一排是以文华哥哥为首的校尉、旅帅!”
“文善谢过秦、唐两位哥哥的援手!”胡文善对秦晟、唐敖行完礼后,又对着胡文华行了一礼,再对着剩下的人都行了一个罗圈揖说道:“文善见过各位兄弟!”
“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秦晟、唐敖笑着说道。人群中也是回复着这类话。
“走吧,我们都回去吧!”胡文德一边说着,便领头往家那边走去。一路上大家围着胡文德和胡文善有说有笑着,看得出来大多数少年都对胡文德既敬又畏,似乎在他们这‘羽林军’中,胡文德倒是真的说一不二。胡文善却在心里想着,看不出来我这二愣子的二兄,在学堂里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啊,居然还自创了什么‘羽林军’,更是这些少年们的头头,看这说话行事风格,以及少年们对他的说话行事态度,倒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领头大哥的感觉。
等要到家的时候,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各自归家了,胡文德、胡文善带着护砚、佑安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个门房小厮上来对胡文德、胡文善行礼说道:“二少爷,三少爷,老爷在东院让您二位过去一趟!”
胡文德一听说父亲要他过去,脸色立马就跨下了。胡文善看了一眼胡文德说道:“二兄,今日这事,全是因我引起的,到时候你就全推在我身上!”
“三弟,我也动了手,父亲最多就是打板子,不碍事的!”胡文德涩笑着拍了拍胡文善肩膀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东院,只见胡羲坐在正厅中间,旁边站着的这几年一直跟着父亲办事的二管家刘亨不停地对着二人使眼色。
“跪下!”胡羲一脸怒色的瞪着二人厉声喝道。
“跪下?自己多少年没有跪过了?”胡文善一边想着,便看到胡文德已是跪下去了,“算了,这也算是给这一世唯有的几个长辈之一下跪。”想着,便也跪了下去。
“文德,你先说今日学堂里打文兴是怎么回事?”胡羲盯着胡文德怒声问道。
“父亲,我是听文道弟弟说文兴要将三弟从座位上赶走,还把三弟桌上的笔墨等物扔在书篮用脚踢走了,才去甲字讲堂的,等我从乙字讲堂跑到甲字讲堂,就看到文兴表弟李斐骑坐在三弟身上,文兴手上拿着一方砚台,要砸向三弟的头,我就赶紧将砚台夺下……然后就打了文兴几个耳刮子!”胡文德低着头小声说道。
“文善,是你二兄说的如此吗?”胡羲转头看着胡文善,语气柔和了一点说道。
“父亲,二兄说的是实情!最开始二兄带我进了甲字讲堂后……”胡文善便将今日在学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是这样吗?哼!那为何周夫子却说文德带着冯坤、秦晟和唐敖三人围殴文兴和他表弟二人?还把文兴右眼和两边脸颊全部打得红肿了?”胡羲听完胡文善说的情况后,脸上已没了开始时的盛怒,但仍旧怒声问着。
“父亲,绝没有这事!”胡文德一听周夫子说他带人围殴文兴和他表弟,一下子就按耐不住气了。
“父亲,二兄进来夺过文兴哥哥手上砚台之后,冯坤、秦晟和唐敖三位哥哥见李斐还坐在我身上了,冯坤哥哥就一脚把李斐踢下去了,秦晟和唐敖两位哥哥把我拉起来了,他们三人就未再动手了!”胡文善赶紧解释道。
就在这时,外面有一小厮在门口说道:“老爷,二爷家的文道少爷已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胡羲说着,就对胡文德、胡文善二人说道:“哼,等文道来了,才知道实情是否如你们所说!”
“见过大伯父!”胡文德进来后,就对着胡羲赶紧行了一礼。
“道儿,你来说说今日里学堂是何缘故?”胡羲和善的对胡文道说着。
“文善哥哥进了甲字讲堂后…….我就去了乙字讲堂告诉了文德哥哥,文德哥哥听后就大声说了一句:‘都跟我来’,然后他就跑向了甲字讲堂,我跟在后面也跑回到了甲字讲堂,就看到文德哥哥一手夺过了文兴哥哥手上的砚台……冯家二少爷也一脚踢走了李斐表弟,秦家大少爷和唐家二少爷就拉起了文善哥哥……”
“可没有包庇了你文德、文善两位哥哥?”胡羲微笑着问向胡文德。
“侄儿不敢!”胡文德说着,还向胡羲行了一礼。
“好,道儿,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过去找你父亲,好好谢过你!”胡羲说着,便让二管家刘亨带人将胡文德送出去了。
“都起来吧!这事是由文善引起的,文善今日午后去学堂将《论语》抄写五遍,晚上拿来我看;文德,你帮弟弟没错,但出手过重,在学塾里拉帮结派、惹是生非,将《论语》抄写两遍,晚上拿给我看!去吧!”说着,胡羲便站起身来,去了正房。
“二兄,是我害你受罚了!”胡文善见父亲走后,两人走出正厅大门的时候,悄声对胡文德说道。
“无妨,三弟,我不帮你,谁还帮你?不就是抄写《论语》两遍么,我今日午后去了学堂,不睡觉就是了!”胡文德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胡文善肩膀。
等两人走到东院门口,胡文善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胡文德说道:“二兄,我有一重要事情,刚刚忘了说与父亲,你先去用午饭吧!”
“好,三弟,你去吧,我就不等你用午饭了!”胡文德说着,便跨步走出了东院。
胡文善便紧走几步,来到父亲、母亲居住的正房门口,便叫道:“父亲,孩儿还有事要与父亲相商!”说着,便推门进来。
进来后,便见到父亲和母亲正围坐在一张小桌子边上吃午饭,两个人,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汤,只有春梅站在母亲身后,也未见其他人。
看着父亲、母亲吃得如此简单,胡文善心中一恸,脸上未表现出来,口中说道:“父亲、母亲,孩儿不想去学塾读书了!”
“混账!为何不去读书?你要作甚?”胡羲一听胡文善不读书了,立时就火冒三丈。
“文儿,你吃了午饭没有?春梅,让灶上加两个菜!”母亲陈氏倒不是特别关心胡文善刚刚说的话,更关注是否吃了午饭。
“春梅姐姐,不用加菜了,我与父亲、母亲商议一下读书的事,议完了便回西院去吃午饭!”胡文善见春梅要去厨房,便如此说着。
“说,你为何不去读书了?可是因为打了架,就不去学塾读书了?”胡羲放下手中碗筷,盯着胡文善怒道。
“父亲,孩儿想在家中读书,有机会再拜名师!”胡文善答道。
“在家中读书?拜名师?”胡羲听说胡文善还是会读书,只是不去学塾而在家里面读书,语气也没开始生硬了。
“是的,父亲,我看学塾里每个人去的时间长短不一,大多数人各自所学也已不大相同了,比如文昌哥哥已是童生了,二兄什么都没考,但却是在同一个乙字讲堂读书;我们甲字讲堂,有人去了三年了,有人才刚刚去;夫子们讲课内容也是各不相同,一会儿讲蒙学的内容,一会儿讲《论语》、《孟子》,这怎么能让大家都能学好功课?所以我想在家里读书写字,时机合适再拜名师读书!”
“不行不行!你这年龄,才蒙学阶段,没有夫子教导,在家里如何能学好?况且蒙学中如《千字文》、《三字经》等大多内容亦是深奥难懂,不是你记住了,能写了,就可以了的!”胡羲完全不赞同胡文善在家里独自读书写字。
“父亲,孩儿早已背会并学懂了《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以及《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周易》等功课内容,您不信随意抽取查问!再说我都已学会这些功课了,还在甲字讲堂里面学蒙学中的《千字文》,难道不是虚度光阴吗?”胡文善见胡羲完全不同意,只能使出小杀招了。
“嗯?你学会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周易》?何时学会的?你不是都忘记了过去的人和事了么?《周易》第二十四卦是何卦?‘初九,不远复,无祗悔,元吉。’又是何意?”
“父亲,这些均是这次大病期间独自学会的!《周易》第二十四卦是复卦,即‘地雷复,坤上震下’,‘初九,不远复,无祗悔,元吉。’意指初九:走得不远就回复到正道,不至于悔恨,大吉。也就如一个人离开正道不远,很快就回来了,还不至于达到悔恨的程度。即一时偏离正道、误入歧途,总是难免的;重要的是善于省察、修正自己的失误,故爻辞称初九的不远而复为‘大吉’。”胡文善有些闪烁的回复道。
“大病期间学会的?”胡羲有些不信的再次问道。
“是的,父亲,在大病期间从我房间里面以及您书房里的书上学会的!您书房里的《诗经》、《尚书》、《礼记》、《春秋》以及其他书籍还没来得及读!”胡文善只好继续以此圆道。
“这……”胡羲一下子也懵了,自己学了近二十年,才算是学会弄懂了四书五经,也只考了一个举人,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在养病的四五天时间之内,就学会弄懂了这么多知识,似乎理解得比自己还要透彻。这人比人,真是没法比?
“这……这一时之间,哪儿能找到名师?怎不能没有名师,你就一直待在家里吧?”胡羲也不知道是让这儿子在家里读书好,还是去学堂了。
胡文善一听胡羲这样说,就知道父亲口气松动了,“父亲,我在家里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询问您,在学堂里面,问几位先生,也不一定比问您更好!再说,在学堂,我想看什么书,也没在家里方便!您看,我就在家里读书吧?”
“这个……这个在家读书,倒也可以,你必须将每日里读了哪些书,写了多少字,都要告知我,我随时查看,要不如此,你就还是去学堂!”胡羲终于还是同意了胡文善的提议。
“孩儿谢过父亲!那我先回西院吃饭去了!”胡文善说完,对胡羲、陈氏笑着行了一礼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