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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民(三)

可以说,大宋之所以能够成为大一统的国家,最初的脚步,走的确实稳妥。华朝末年,天下分崩离析,战乱迭起,流民到处都流泪,许多国家有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有的觉得会抢占他们的地盘和粮食,因此大多采取驱逐的态度。而父皇能够容许他们留下来,并且分给田地,很快便有了民心。而我更是容许他们入伍,奖励军功,让他们生活有保障,他们自然会为这个国家效力。

接下来的日子,刘平耐心地训练这些士兵。正值天下战乱之际,百姓流离失所,有时候还要面对飞来横祸,不得不组织起来防卫。我所新招募的士兵,许多原本就是行伍出身,功底非常不错,几天下来,就已经像模像样。其中,魏尝的人显得特别突出,看得出章法有度。刘平总和我说魏尝很不错,只是性子傲一点。我也感觉出这个人性傲,傲上不傲下,有时和我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似乎保持着距离。每每我入营,他们都保持着足够的敬意。

张纲等人则安排流民的生活,帮着建造房屋。我和三弟则每天骑着马,常常领着卢番、薛崇上午巡视一下顺宁的治安,下午来到南山处理营中事务,晚上再回到城里,四处再走一趟,三更天回府中休息。

就这样周而复始,日子过得飞快,半月有余,天气越发凉爽,有一天,魏尝和我说,南山晚上有些凉了,需要一批棉被。我便让张纲向兴天府申领,却没有批下来。隔几日张纲和我说起,棉被迟迟未到,我有些纳闷,晚上回府就想和大哥说说这件事。

夕阳西下,我们如往常一样赶着往回来。三弟在路上,对我说我们招兵的事有人说闲话,说我们异想天开,耗费钱粮物资,养一群不知底细的人。我大为不解,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事可是父亲和大哥都同意的了。可父亲还没有回来,战事没有打起来是肯定的,看来和议还是可能存在的,只是听说对方很蛮横。我们太弱小了,以至于和所有人都要低三下四。我叹息着,思虑着和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三弟以为我是叹气招兵的事,说道:“二哥,这事我相信大哥会明白的,晚上我们和他说说。”我笑了,说了担心父亲的事,三弟想想说:“想必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有积蓄力量,为将来做准备!”一路之上,总能看见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行进在城外路上,他们是关五州的人马,我们非常奇怪,但也没多问,径直往府中来。

我们回到府中,大哥正在延曦堂和母亲谈事,我们便走了过去,给母亲请安。原来他们正在谈父亲,见我们回来,笑着让我们过来坐下,说父亲和东任部正在和议,应该能达成和议。我听了,心里愈加不舒服,大哥没有看出我的态度,笑着说,东任部首领尼德布要和我家联姻,会把他的女儿嫁过来,父亲有意让我娶东任部的郡主。我听了,大为吃惊,脸火辣辣的,起身说道:“我可不想娶什么郡主!”母亲看出我说的认真,叹口气道:“子英,你父亲也是为了两辽府的将来考虑嘛!你也是大人了!应该有一个家了,我身体不是太好,你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我还是希望看到你能够成家立业的!”说着,咳嗽几声。我心头一紧,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也是我最为牵挂的,大哥收敛笑容,说:“娶一个陌生的郡主,换做我也不想,但我们现在的实力太弱,必须和周边处理好关系,你现在长大成人,该懂得国事的重要。”我没有再接这个话茬,对于娶亲还没有太多概念,而是提起招兵的事,大哥皱了皱眉,说:“父亲已答应给东任部棉布三十万匹,我们库里不是太多,就停了你那边的供应。子英,你觉得你招募的士兵能打仗吗?”

我隐隐感觉到大哥话里有话,果然,大哥未等我回答,又说道:“前几天,万叔叔传来消息,说一伙流民,在明国闹事,袭击守城士兵,已经奔我们这里来了。”大哥说的万叔叔是和我家世代交好的万家,“我担心他们到了这里,会和这里的流民聚在一起闹事,万叔叔说流民很厉害,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行伍出身,聚在一起,就为流寇,散开就是贼人。所以,我想你招募的士兵,是不是再核实一下身份,仔细些好。”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

两辽府所依赖的,是萧家、关家和薛家,关家的军队最强,所以父亲最为倚仗,薛家财大气粗,父亲宠爱薛姨妈也是有缘由的,至于萧家,以前的军队都是两辽府的,被几个伯父分拨干净,父亲可以指挥的寥寥无几。这也许是父亲支持我招兵买马的初衷吧,我仔细想了魏尝等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会作乱,更不可能做贼人,摇摇头,道:“我想他们不会的,我给他们田地,帮他们盖房子,他们怎么会作乱呢?外面的是外面的,这里的,我有把握,保证他们不会作乱!”大哥笑了,说:“二弟,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不得不防。今天上午奉城报说有股流落的军队,偷偷从西边进入两辽府,他们袭扰了许多村落,有迹象表明他们到了顺宁近郊,而且就在柳条湖一带,你也看到,顺宁已经加紧戒备,明天一早,你领着你的人马,和关五州一起去征剿。我们还是很弱小,风吹草动的,父亲听说了在外面也会心中不得安稳的。”母亲有些诧异,道:“英儿可以吗?”我应声说是,然后道:“请母亲和大哥放心,子英必不辱使命!”我想让所有人见证一下我的军队实力,而且说自己连夜回南山,明天一早就领人马过去。母亲叹口气,道:“你们要多加小心!伤了碰了,我可受不了!”大哥深沉一笑,说道:“母亲放心,二弟越发成熟了,可谓我家千里驹!”

我们三个告辞出来,走在庭院里,大哥说:“二弟、三弟,你们做事还是留下心眼,现在国家招募流民,他们当中必然鱼龙混杂,一定要依靠原来的顺宁人马,看住这些人。”我想想道:“大哥说的是,我和三弟马上回去准备。”大哥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月光如水,我和三弟急匆匆赶回南山大营。刘平和魏尝正在营中谈论兵法,猛然见我们回来的,大吃一惊,刘平道:“都虞侯怎么又回来了?!城里发生什么事啦?”我简单说了一些,尽量少提流民扰乱之事,魏尝听了,呵呵一笑,说:“都虞侯多虑了,我和刘将军训练士兵已经多日,不敢说别的,原来还都有些底子,明日正好一用。”

我心一动,看着魏尝道:“魏将军,明日可要用心,两辽府派来关五州将军,他会带领我们去,他可是久经战阵的将军。”刘平不解道:“对付几个流寇,还不至于让关将军来吧!”魏尝这几日也听刘平说些两辽府的事情,对于关五州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听了刘平的话,表情怪怪的,轻叹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们,以为我们是流民,心不在这里,其实你们都错了,我们是想念家乡,但我们更知道知恩图报,算了,明天过后再说!如果你们不愿我们留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离开的!”神情有些黯然,让我看了心里也酸酸的,我走了过去,注视着他的眼睛,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说:“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你们!”刘平道:“都虞候为人怎样,你们该清楚,推心置腹,完全把你们看成兄弟!”魏尝笑了,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大个子跟定都虞候了,请您放心,我魏尝是知恩图报的,那我出去准备,明天一定斩杀真正的贼人,以回报都虞候!”

待魏尝走出大帐,刘平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说了大哥的意思,刘平沉吟片刻,说:“我相信魏将军!”我点点头,说:“我也是一样,希望明天能够化解大家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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