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路晓华打开车厢的门往外一看,发现马车停在路边,差一点就撞在了一棵树上。
车夫自然就是十一,他这会跳下板车站在旁边像在发呆,脸色不太好看。
“十一?”路晓华有点担心地唤道,“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是有什么人埋伏吗?”
小九闻言,还紧张地望着四周,生怕冷不丁地冒出刺客来。
“不是,没有,夫人、九公子,是小的不好,”十一十分歉意地说,“小的刚刚走了神,没拉好缰绳,对不住,真对不住。”
小九不知道十一的真正身份,想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他们现在也美食,倒也没怪罪,但也不得不说两句:“你下次可不能再走神了啊,我嫂子怀有身孕,受不得惊吓的。”
“是是是,小的不会了,也不敢的。”
路晓华却困惑不解地看着十一。
十一怎么会出现走神,还把马车拉得差点撞树这种事?
但有小九在,她也不好问什么,只道:“你若是身体有不适的,要跟我说。”
十一垂下眉眼不敢看路晓华:“小的知道。”
“先继续走,回去再说。”她着重在“回去再说”四个字上。
十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默默叹了口气。
——
除夕夜,宫里是要举行宫宴的。
虽然年前出了那么多事,可越是这样,这个宫宴就越要举行,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跟这段时间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宣告,所有的劫难都过去了,大年初一的时候,皇上还会带着一众臣子去祭天,祈求来年国泰民安。
路晓华给了厨娘一份大年夜的菜单,让大家晚上吃得开心,也让大家吃得慢一点,等她和伏倾寒回来,再跟大家吃一顿。
原本以为主人和夫人没法一起吃年夜饭而有些不开心的大家,听到夫人的这句许诺,都欢呼起来。
路晓华盛装打扮的同时,又遵守着她的身份该有的规格,比如有些珠宝,皇后能用,妃子是不能用的,皇族能用,臣子们是不能用的。
虽然九皇子揭露了伏倾寒的身份,但当时正龙殿李只有皇后和小德子在,皇上目前也没有让伏倾寒恢复身份的意思,所以伏倾寒明上还只是一名蝠龙卫指挥使,且父亲是作、乱犯上刚刚被押入天牢的荣亲王,说实话,他的身份颇为尴尬。
所以路晓华的衣着首饰再亮眼,也保持着臣妇的规矩,没有逾越。
时间虽然短,宫宴还是办得很热闹,一点都看不出前不久的时间里,宫里进行了两次厮杀,再一次提现了皇后的办事能力。
都说,皇宫是最阴森,冤气最重的地方,路晓华现在深有体会。
前不久才见了不少死人的地方,重新踏入,弄得再灯火辉煌,再富丽堂皇,路晓华也觉得瘆瘆的,本能地握住了伏倾寒的手。
伏倾寒看着气宇轩昂,目不斜视,一派端正的模样,手则回握着自家娘子的手,发现有些凉后,还催了内力给她暖手。
进了合意宫大殿里,路晓华和伏倾寒分开,分别坐进男席和女眷里,伏倾寒被安排的位置挺高,先是九皇子,然后就是他了,其他的来参加的皇子,位置居然在他下面。
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份没有公开,怕是他的位置还要在九皇子之上。
路晓华的位置也是,比一些皇亲贵胄的夫人还要高,让不少人都对这对夫妻侧目,猜测可能是这次太子、景王、皇上三方的博弈里,伏倾寒占了很大功劳,得到了皇上的看重吧。
这种事羡慕不来,大家虚情假意地说着恭迎的话。
皇上没让大家等很久,就驾临合意宫,落座在主位上,雍容端庄的皇后在他身侧。
皇上说了些祝福语,说九儿能好过来是上天的恩赐,代表明年定然会风调雨顺,今天是除夕夜,让大家吃好喝好,全程一句都没提太子和荣亲王。
当然,也没人敢这时候提他两说话。
不是没有想要保荣亲王和太子,甚至景王的,但这种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得私下说,而不是在这大年夜,一片欢乐的场景下提,那不是触皇上霉头嘛!
所以在这大年夜里,就好像那三号人,和这期间或下狱或被铲除的官员从来不存在似的。
很快,歌舞升平,晚宴开始,大家一边听着曲,欣赏着舞娘曼妙的舞姿,吃着美味的食物,再互相交谈着,真的是一片欢乐和平的景象。
就连皇上,都言笑晏晏,很是自然,且看他面色红润,想来身体也调养恢复得不错,好似之前发生的种种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有路晓华注意到,他始终不敢往伏倾寒那看一眼。
晚宴结束,毕竟是过年,没再像之前那样,晚宴后还有各种活动,而是让大家早点回去陪家里人守岁。
路晓华和伏倾寒没有耽搁地往回赶,马车里,路晓华抓着伏倾寒的手指忍不住抱怨:“去年过年,要参加顾家家宴,今年过来,还要什么宫宴,我就没和女儿好好地过过地吃过一次团圆饭!”
“明年悦知就大了,再有什么宴,都可以带着她一起。”
路晓华闻言,拧了把他的腰:“我是这个意思吗?”
伏倾寒将她揽进怀里:“本来打算今年处理完太子等人的事,明年跟皇上辞官,和你归隐,现在怕是...有点困难。”
路晓华哼哼:“那不一定呢,说不定他忌惮你,巴不得你赶紧走。”
他拍拍她的脑袋:“希望吧。”
“哎呀,”路晓华拨开他的手,“没看到我今天精心打扮的发型吗,别弄乱了。”
闻言,他覆在她耳边低语:“晚点就寝时,也是为夫帮你取下发簪。”
他也就在她这里,不仅话会多些,还总是暗暗开车。
她一个胳膊肘朝后撞去:“你少来,就算、就算睡觉的时候要取下来,可一会还要跟家里人见面呢,你还想我披头散发地见他们吗?”
见她似乎真要恼羞成怒了,他哄道:“好,是为夫的错,为夫帮你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