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从里屋到外屋,路晓华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屋也在人来前烘得暖乎乎的,她坐下后,就有人给她送来暖手包,还有暖茶,用了“好心情”的小炉子,暖着茶水不易早凉。
路晓华给阿辱倒了一杯,知道他们做奴的被后期压得生性胆怯,所以将被子放到桌子最外沿,对他道:“喝点吧,暖暖身子,一大早地过来,很冷吧?你衣服就穿这么点,够吗?”
阿辱迟疑着不敢上前,让他站起来还好,可主人居然给他倒茶,他就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赤果果的陷阱的感觉。
路晓华见状,怒意喝道:“让你喝你就喝,墨迹什么。”在墨迹,一会茶就凉了。
被这么一喊,阿辱抖了下,身体先于脑子听从指令地上前,将给他的茶杯结果,并一口饮进。
“你倒是慢一点,舌头不烫吗?”路晓华有点无奈。
阿辱慢了半拍,才赶紧摇头。
“搬个椅子过来。”其实她身旁隔着桌子还有一张椅子,只是跟她坐的这张通常是代表主位,她要是让阿辱坐在这,怕是对他心灵上的折磨,故才让他去别处搬椅子过来。
有时候对一个人好,不是一股脑地将你觉得好的全塞给他,对阿辱这样从小受尽苛待,被当成猫狗贱种对待的人,对他好就得婉转着来,也不可能一下子给他太好的东西,不然对他就是另一种精神上的摧残。
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先慢慢矫正他的奴性,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个人。
阿辱看了看,从一旁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听主人说:“坐下。”
语气是命令式的,阿辱本能而快速地往椅子上一坐,坐了之后才意识到不妥,他居然跟主人平行面对面而坐,这实在是...
在他忐忑着要不要起来时,听到主人慢悠悠地说:“我不想抬头看着你说话,这高度刚刚好,行了,别墨迹这些,我找你来是有事的,你好好听着,然后好好给我办事,知道吗?”
阿辱一听,连连点头,也不敢站起来了,生怕耽误主人的时间。
“这是一袋种子。”路晓华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麻袋,放到阿辱面前,“里头有好几种种子,你不认得字,图画应该能看得懂吧,这是地图,你看看。”
她将她画的地图递给阿辱,阿辱擦了擦手才结果地图,打开看后,发现是现在两块地的规划和分布,农场那边,画了很多小圈圈,一个圈圈里,她画了个小图,比如一根萝卜。
路晓华再从麻袋里找出一个包着种子的纸包,纸包上就画了跟那上面一样的萝卜,然后只给阿辱看:
“看到没有,你就找一样的画,这包萝卜的种子就种画萝卜的这个圈里,你们都有帮忙种地的经验,应该知道怎么种吧?”
阿辱连连点头。
“还有,”路晓华又拿出了另一张纸,上面同样是画的,表明了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某种菜,在浇水下面多了两条杠,就表示一天要浇两次水这样,浇水的图标,她则画了个水壶,看得简单明了。
她仔仔细细地跟他说了这些图标分别代表着什么意思,最后问阿辱,能否记得住。
主人弄得这么清楚明白,他再笨也知道怎么弄了。
以前他的主人也让他们去种地过,是随便指派他们去种,他们都是凭着经验或自己的理解种的,前主人全都不管,等种出来不理想或者不是前主人以为的,就会怪在他们身上。
哪像现在的主人,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提前操这么多心,他们只要跟着她说的去做就行,不用担心其他的。
而且她也不是不懂装懂瞎指挥,种过地的阿辱一看这图纸,就知道她说的都是正确的。
他听主人继续说:“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我是想让我们种出来的成果是好的,这样你们好我也好,对不对?既然来了我这里,只要你们好好做,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阿辱不敢看她,只能再次用力点头。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呢,就直接来这里找我,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你不懂问我,我不会怪你,你要是不懂装懂自己瞎搞,搞坏了的话,我可就要罚你们了。”
“是是、主、主人。”
阿辱不常说话,且因为各种不好的原因,让他不敢说话,导致他一说话就变得结巴。
他很怕主人嫌弃他,可主人听了后却很欣慰:“知道就好,你们都是能干的,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厨房里做了不少点心,你去拿一些,给你和其他人吃。”
说着,她将图纸和麻袋都交给阿辱。
“谢、谢谢、主人。”
阿辱将两只图纸很小心地放好,再提起只装了种子,并不是很重的麻袋提起来,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一出去就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阿辱埋着头想要赶快离开,回到地里就开始干活。
他脑子里还回响着主人温温和和的声音,递给他的图纸的手又白又嫩,还有稍稍靠近给他讲解图上图标的意思时,传递过来的香气,和他从眼角偷瞄到一眼的样子...这是他见过的,最最漂亮最最好的主人了。
所以他更想把主人交待的事办好,希望主人能开心些。
可他刚走出几步就被喊住了,是之前给他带路的“管家”。
阿辱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正下意识地要跪下去求饶,就被那位“管家”拽着来到厨房,给他包了好几个油包,塞进了阿辱的怀里,隔着衣服,都能感到油包烫呼呼的。
“夫人是开点心店的,这些呢也不是多贵重的,是试做的一些新口味,带来给大家尝尝的,你们也尝尝吧。”
“这、这...”
“别这啊那的了,夫人是交待过的,再说了,我们也吃不完,你看看,够了没,还要不要,我再给你拿点...”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
阿辱将那几个油包紧紧抱在怀里,随后跟“管家”告辞,低着头含着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