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枫毕竟是老太爷的第一个孩子,论聪明才智,老太爷敢打包票所有的子孙都不如他这个儿子,除了顾禹。
所以,哪怕看重顾玉枫的能力,老太爷也从未动过这个儿子的主意,甚至儿子原配死了后,他开始风、流浪荡,完全变了一个人时,他也从未舍得斥责和放弃。
因此,当疯了两年的顾玉枫表示回头时,老太爷重新包容了他,这些年,顾玉枫虽然表面还是个浪荡子,暗地里却帮老太爷做了不少事,完成得都很出色,而且顾玉枫自己说,浪荡子能更好的伪装自己,这样也更能帮老爷子做事。
就是这样,老太爷才会那么信任他,到刚才为止,都认为顾玉枫是他的一招后棋,也是他的后路。
这次,之所以能顺利从地宫逃到这来,还没有被顾禹找到追上,多亏了顾玉枫的帮忙,也是顾玉枫帮他清理了路上的痕迹。
而后顾玉枫说,人员太分散的话,容易被一击即破,还不如集合起来,若不小心被找到的话,更有反击的可能,他才将能联系到的,往别的方向跑的人召了过来,甚至那些顾家人,也是顾玉枫以他的名义召集并且抓捕的。
顾玉枫的说法是,要是有机会逃到上头那里去,这些顾家人多多少少可以算是投诚的人头,毕竟最近刚抓的那批人又没了。
如此不留余地帮他,处处为他着想的大儿子,多疑的老太爷不信谁就信了这个大儿子,可偏偏在他们安全的时候,顾玉枫却反过来搞这么一出?
不止路晓华想问,老太爷也很想吼一声,你究竟怎么想的!?
顾玉枫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也顺便检查检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并没有受迷药影响的,听到老太爷的话,检查到二夫人那边的顾玉枫顿住,回过头去:
“你没伤害过我?”顾玉枫轻声问着,那微微不解的眉眼,如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情儿,“父亲啊,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太爷:“……”
顾玉枫踱步朝他走去,老太爷竟对他的靠近感到害怕,可他现在根本没有避开的能力,任由大儿子走到他跟前,用手中的树枝非常耻辱地挑起他的下巴。
他的大儿子则高高俯视着他,看似平静的眼睛里蕴含着绝大的疯狂和恨意。
“您真是年纪大了,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忘了你对我妻子,对我儿子做过什么了,嗯?”
“我、我、我根本没对禹儿下手!”
“可你对我妻子下手了!”
路晓华看了眼一旁的大夫人,见她闭上了眼睛,只有鼻翼在轻轻动着。
顾玉枫嘴里的妻子很显然是他那个死去的原配。
她曾经跟广安府吃瓜群众八卦时,曾有人说起过顾玉枫的原配。
说是顾玉枫在外做生意时遇到的,是一个学富五车,温柔漂亮的才女,虽然满腹诗论,可这位原大夫人一点都不骄矜自傲,在广安府待了很多年的老人说,顾大爷曾经非常专一,跟这位原大夫人敢情深厚,恩爱有加,羡煞旁人。
可怜的是,原大夫人怀孕后病了,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顾玉枫说出了他妻子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慈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看中她这项本事,长相更是符合你们的要求,就对她动了心思,还为此挑拨我跟她的感情,好对她下手,最后逼死了她,留下禹儿就走了!”
老太爷嘴硬地说:“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我在她死后封锁了这些消息,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能怀疑爹!”
“是啊,我怎么能怀疑自己的父亲害死自己的妻子?可是爹,怎么办呢,慈儿她多么聪明啊,她在知道您要害她,怎么可能不留下线索给我?你也知道她过目不忘,大概不知道,你在屡次对她下手时,也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事,统统被她记录了下来,留在只有我俩知道的地方。”
说到这的时候,顾玉枫几乎失控地用树枝直戳老太爷的脖子,似乎想就这么在他的脖子上戳出个洞来,可树枝哪能轻易戳穿人体,偏就是这样,一直使劲顶着老太爷的脖子,让老太爷更痛苦。
顾玉枫微睁的眼睛里血丝越来越多,他深藏多年的疯狂快要压制不住了:“你还说你没对禹儿下手,要不是我多年暗中看着,他还能逃得了你的毒手!幸好禹儿也聪明,在你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点破事,早提防着你,可惜...可惜他还是...”
路晓华瞳孔微微瑟缩了下。
而顾玉枫像说到了自己再无法忍受的事,最是自在洒脱的顾大爷突然发狂失态的,用手中的树枝猛抽着老太爷,在老太爷的脸上打出一道道红痕。
直到红痕断裂,顾玉枫用力地甩开树枝,往后退了两步,眼里的疯狂再也掩藏不住:“你早该死了,父亲!”
此话一落,他打了个响指。
这就像个信号,路晓华心中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在想什么,我究竟想干什么?”顾玉枫死死盯着老太爷,“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呢,你,整个顾家,都是最恶心的,这么恶心的东西,自然要净化干净了,不是吗?”
伴随着他这些话,路晓华看到窗户外升起了光...是、是火光,着火了?
而且不是一处,她能看到的窗和门,外头都开始冒出火光,顾玉枫这是打算将所有人都活活烧死吗?包括他在内?
顾玉枫扬起嘴角,笑得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魔:“爹,知道我为什么不一刀了结你吗?那样你就死得太轻松了,就得这样一点一点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才能让您明白生命的可贵,对不对?”
“住、住手!”
路晓华假装虚弱地撑着身子喊道,她甚至不要脸地喊:“爹,你连你儿媳都要一起烧死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爹”这个称呼刺激了下顾玉枫,他稍稍从疯魔中回神,侧过头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