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华对着一桌冷菜静静坐着不动,直到没关紧门窗被风吹开了,路晓华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下。
然后她没有表情地起身,没有表情地将窗户关好,没有表情地吹掉烛火,没有表情地脱掉外衣爬到床上,没有表情的躺进被窝里,笔直地躺着,闭上眼睛。
黑夜中,她的眼角流下透明的眼泪,眼睛闭得更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路晓华关紧的窗再次被撬开,一道黑影矫捷地跳了进来,将窗户重新关好,在黑暗的屋子看了一圈,就直逼床而去。
黑影轻手轻脚地在在床外边躺下,将床上那一团,连同被子一起抱住。
团子一动没动,像是睡着了,但显然瞒不过黑影的耳朵。
他一开始也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地怕吵醒她,可他抱她的那刻,她呼吸变了下,她很了解来人,已经很控制了,可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娘子?”
“...嗯,回来了。”
顾禹撑起上身:“娘子?”
他靠着的团子动了动,却是翻身朝里侧躺,还有他家娘子颇为冷淡的声音:“晚了,睡吧。”
顾禹是那种有问题听之任之,能过且过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平时想宠妻子,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可他本质上是一个骨子里掌控欲极强的人,他不可能任由妻子有他不知道的状况发生,也不可能放任她不正常下去,以至于有他不可控的情感危机发生。
他一把掀开了被子,将路晓华挖起来,大着肚子的路晓华在他手里跟布娃娃一般,整个被他抱起来,然后平放在床上坐着...
路晓华人还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跟顾禹面对面坐着了。
路晓华:“……”
好气,哪怕黑夜看不清楚这男人的脸,她还是气得瞪着他。
“我说了我要睡觉!”她口气都横了起来。
可顾禹更乐意看到她这模样,哪怕对他大吼大叫都行,都别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想睡?那便坦白从宽!”
“坦白什么?”
顾禹伸手顺了顺她乱糟糟的头发:“生气了?”
路晓华抿了下唇,然后赌气地说:“对对,就是生气,生好大的气,行了吧?”
说完,她就要往后仰,被顾禹接住,又捧回来继续坐着。
路晓华气得磨了磨牙。
“为夫申请解释的机会。”他大概知道她为何生气。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流连在婉婉的房间里舍不得回来?解释你假戏真做?”
哪怕原计划是要让大家以为他俩夫妻感情不和,但原计划里也是要循序渐进,顾禹在她发现他跟婉婉“有私情”跑掉后,他是要回来解释的,这才符合常理。
不然恩爱夫妻一下子就不管原配,别人也会怀疑的不是吗...当然,她也承认,她生气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不安,因为他没有回来。
越想心里越酸,只觉得眼睛鼻子热乎乎的。
“娘子,你这么说为夫,不太公平。”顾禹声音听起来也冷肃了起来。
路晓华这会鼻塞了,不敢说话,只哼了声。
顾禹道:“为夫忍受各种厌恶,每日都必跑一趟那女人房里,已经很委屈了。”
这话让上一刻苦苦忍耐眼泪的路晓华差点喷笑。
“娘子不心疼为夫,还说这话,可真伤为夫的心。”
路晓华再哼,嘟囔:“你有心吗?”
顾禹抓起她的手,贴放在自己胸口,他的手掌也贴着她的手背,贴得紧紧的:“娘子可感受到?”
“马、马马虎虎吧。”何止感受到心跳,还感受到掌心下这段时间,被他逐渐练回来的胸膛结实无比,让她掌心发烫,一路烫到脸颊上,偏又抽不出手来。
“若不够,娘子还可过来听听,娘子知道的,为夫这里,只为娘子敞开。”
路晓华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打了他一下:“就你嘴贫。”
黑暗中,顾禹的眼眸又深又沉,里头蕴含着狂烈的血色。
可能路晓华听来,这是一句情话,但顾禹的本意里是带着修罗场的...或许有人有本事能近他身,却从未有人能近到贴他胸口这一步,那样的人,只有死的下场!
他娘子,是唯一的例外。
顾禹敏锐地捕捉到他娘子心情好些了,才开始解释:“我从那女人房里出来,要回来之际,顾家有人来找。”
“嗯?”路晓华睁大眸子,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事?
“跟我说事情紧急,让我马上回顾家,一刻钟的时间都等不得。为夫只得先随他去,让护卫过来告知你一声,护卫没来?”
路晓华脸拉了下来:“是有护卫来通知我,说婉婉小主身体不好,你不方便过来,今晚就在婉婉小主那留宿了。”她咬着下唇还磨了磨
顾禹:“……”
他将路晓华咬着的下唇解救出来。
路晓华想不明白:“你之前已经处置了两个护卫了,他们怎么还敢做这种事?”
“若按照正常情况,为夫一晚不回,以娘子现在的脾性,会如何?”
“跟你狠狠地吵一架。”路晓华故意表现在顾家面前的脾气,根本忍受不了这种事,丈夫“宠幸”了别的妾室,或许很正常,但两人恩恩爱爱,这是第一次,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一吵架,丈夫就不耐烦走掉,哪里会知道中间还有护卫假传“圣旨”?
路晓华握紧手,这些人为了离间她和顾禹的感情,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肯定有人暗中给婉婉传送消息,知道她要回来,找借口把顾禹叫过去,让她看到那一幕,之后再把顾禹喊走,不让他回来跟她解释,还让她彻底误会。
要不是她和顾禹早料到他们会这么做,先一步把戏做了,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你现在怎么回来了?顾家把你喊回去做什么了?”
“以前生意认识的伙伴,知道我回来,硬要跟我喝酒庆祝。”
路晓华沉默了一瞬。
这就是所谓的很急,让他必须马上走的事?
还能更敷衍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