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禹“随意”的安排,婢女惊呼:“大少爷,这于理不合啊。”
妾室怎能坐女眷里?
“妾室都能带来参加家宴了,还有什么不合的?”
一名贵妇款款走来,这句嘲讽的话就是她说的。
她微微上扬有些像狐狸眼的眼睛似带着几分凉薄,却也有旁人没有的魅惑,配上她反差的冷傲,形成她独特的魅力。
婢女们纷纷行礼:“二夫人吉祥。”
路晓华这才知道,她是顾家二爷的妻子。
顾禹也跟她打招呼,不冷不淡地唤道:“二婶。”
路晓华便跟着唤了一声“二婶”。
二夫人没应,反而带着不太赞同的目光扫了路晓华一遍,一张口就是讽刺的话:“你好歹是顾家的大少夫人,你相公是正经的嫡长子孙,你穿这样来参加家宴成何体统?”
她又蔑视地瞥了眼香香婉婉,“妾室的风头都比你盛。”
不知为何,这些话虽难听,路晓华却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
倒是周围那些只是看着的人,目光全是嘲笑。
从踏入这个宴会厅开始,不少人就盯着她看,偶尔她听到一两句,要么说她乡下来的土鳖,要么说她真是丢脸,夫君不但带了两妾室来,那妾室看着比她还尊贵的样子。
他们都是窃窃私语,在背后说闲话恶意嘲笑,倒是二夫人直言当面说出来,反倒给了路晓华“说”的机会。
她朝二夫人福礼,哪怕挺着肚子,动作标准,姿势美观,一点不输给顾家那些娇滴滴的正统小姐:
“二婶,您有所不知,我和相公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我俩身上甚至连一文钱都没有,确实是买不起什么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也亏得我相公争气,在那名艰难的环境下,他一个顾家嫡长孙,那般娇贵的少爷,身体还那么不好,却能撑到现在。”
她跟顾禹对视一眼,彼此都深情脉脉:“虽然现在做点小生意有点钱了,可哪比得上大家啊,我们小门小户的,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她坦坦荡荡的态度,让不少人心里有些羞愧,倒是对她少了几分厌恶和不屑...特别是大部分男的,毕竟都是视觉动物,这样一个美娇娘,说着以往的苦楚,对丈夫情深意重的,可不得让他们觉得心里痒痒?
虽然免不了还是有人觉得她乡下来的,仍旧看不起她,可他们更看不起那两个妾室。
本来嘛,妾室跟他们同席,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侮辱,只是之前更排斥路晓华这个土鳖,还嘲笑妾室穿的比她好,可路晓华话里“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让他们对这两妾室更为不耻。
你们夫君过得那么苦,你们在顾家享福就算了,现在还穿金戴银的给谁看,过得比夫君和正妻还富有?
婉婉脸上的红脂褪去,低着头十分不安,香香脸色也不太好,紧张地往婉婉那靠了点过去。
二夫人看着这二人,冷冷笑了下,随即对路晓华道:“什么叫小门小户,你可是顾家的大少夫人,今日就算了,若是以后再这般丢了顾家的脸,就算祖父不计较,我也是不依的。”
她这句“狠话”放在前头,一会就算是老太爷,也不敢拿着路晓华的衣着再质问。
二夫人又道:“我那有一套珊瑚翡翠的首饰,没用过的,晚一点你跟我去拿,可不许再丢脸了,你不要面子,我还想要。”
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还是在这场合里,不能不给二夫人面子,路晓华也没有装清高的意思,所以直接福身接受了:“谢谢二婶。”
“免了。”二夫人不耐烦地说着,随后才再次看向香香婉婉,只看一眼就撇开眼,这才是真真的不屑,她对婢女道,“就安排她们去女眷席位吧,给大少夫人的位置,她俩坐不正好?”
比起大夫人的温柔,自然是冷傲的,个性独立的二夫人更让婢女畏惧,婢女只为难了一瞬,就在二夫人冷下脸来时同意了。
随后二夫人十分厌倦一般,只跟顾禹点了下头,就转身去了女眷那边属于她的席位去了。
二夫人领着她的婢女一走,就露出了在后面的大夫人,看情况,顾大夫人早就来了,也将路晓华刚才的话都听了进去,此刻旁边的亲戚们看到她目光也颇为怪异。
因为路晓华那些话中,透露出顾禹曾经有多么苦,连一文钱都没有...一文钱是什么,顾家很多年轻子女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顾家嫡长子却连一文钱都没有,而负责将他送去乡下养病的大夫人,顾禹的嫡母,究竟对顾禹做了什么?
可面对这些怀疑的指点的目光,大夫人却毫无所知一般,还在对顾禹温柔地笑着:“禹儿,你来啦?你看看你,早让你待在家里,你非得出去自己住,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大夫人。”顾禹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您不是被祖父禁足了吗?”
大夫人:“……”
她仿佛被穿心一箭,再好的演技这会也演不下去了。
还得婢女跪下去帮忙告知:“夫人是大夫人,家宴自然得由她帮忙筹备,少爷,大夫人也只是想多看看你,她一直跟记挂你。”
然而这话不说还好,在路晓华刚说他们过得多惨,大夫人的这个记挂就变得极其可笑。
关键时刻,顾大夫人使出杀手锏,眼角不经意地掉出泪珠,又被她擦去,委屈又忍辱负重地笑着对顾禹说:“你、你误会娘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你没事就好了...快坐吧,一会宴席就要开始了。”
顾禹倒也不在意她演什么,带着路晓华在他的位置上坐下,这里没有椅子,只有制作精美还绣边的蒲团,路晓华往下坐的时候,顾禹托了她一把。
路晓华之前还挺着大肚子健步如飞,到处跑的找店面,这会却柔弱得不行,非常的依赖她的丈夫。
好让大家知道,她究竟有多需要跟丈夫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