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伶想到他的寿命,只于十年不到,喉间有些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南浔捧着她的小脸,道:“爱妃,给朕一个孩子,好吗?”
云伶抿唇,垂眸不语。
半晌,在景南浔即将失望的时候,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被惊喜淹没,紧紧地抱着她,喃喃低语:“爱妃……爱妃……”
云伶将头埋在他怀里,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靠山。
待他离去,她总要有所依靠,也只有孩子才能帮她夺到江山。
景南浔低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唇瓣接触到泪痕,以为她吓到了,忙安抚她。
云伶闭上眼,吻上他的唇。
她并未心软,只是为了更好的复仇,仅此而已。
眼角的泪,又能说明什么,也许那是连她都无法承受的沉重。
景南浔叫了御医来,待为云伶把脉后,御医道:“娘娘身体虚弱,之前落水伤了身子,若想怀孕,需得好好调养。”
景南浔一挥手道:“养,务必用最好的药材,但决不能伤身体。”
御医忙应下:“皇上放心,臣定好好为娘娘调养。”
接下来的日子,云伶开始每日与汤药为伴,虽然都是补药,但味道不是很好。
喝得云伶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味道,每逢这会,景南浔就会耐心的哄,怎么也会叫她吃点。
一段日子下来,云伶的身体有了显著的效果,以往夜里,即便盛夏,她也总是手脚冰冷,如今却有了温暖。
这日,喝了汤药后,云伶忽然想起思寐,便问道:“思寐怎么样了?”
枫叶道:“回娘娘,公主近来在明月阁很乖,一开始倒是哭闹,可不知怎的,后来就越来越乖,咱们的人来送信说,公主很依赖贵妃。”
云伶颔首,并未觉得奇怪,道:“也正常,如今正是不记事的年龄,与谁待久了,自然亲近谁。”
“娘娘,咱们可要把公主接回来?这样下去,以后您与公主亲近都难了。”
云伶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走吧,去一趟明月阁,将公主带回来。”
明月阁中,云伶到的时候,许梦瑶正抱着孩子哄着,见到她,面色就变了。
“妹妹怎来了?可是想孩子了,思寐如今在我这待的正习惯。”显然她来者不善,然许梦瑶故作不知,寒暄了几句。
云伶上前要接过孩子,却见许梦瑶后退了一步,顿时眸子一冷:“贵妃,本妃才是孩子的母妃,你这是何意。”
许梦瑶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笑了笑,将孩子递给她:“妹妹多心了,本妃只是习惯了,最近都是本妃亲自照顾,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云伶瞥了她一眼,接过孩子,低头一瞧,顿时皱眉,小家伙无精打采的,以往眉宇间的灵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思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笑,不过须臾又哭了起来。
云伶还没反应过来,许梦瑶就一把将孩子抱走,一副防备的样子。
孩子一到她怀里,嗅了嗅鼻子,竟然止住了哭声。
云伶眯着眼看她,目光中隐约透出审视,闻着淡淡的清香味,道:“贵妃换了熏香,味道倒是不错。”
许梦瑶一僵,暗自恼恨方才太过冲动,笑了笑道:“妹妹若是喜欢,本妃可以送你些,味道很是好闻。”
云伶沉默着望她,瞧着她似乎有些惴惴不安,心中便有些怀疑,道:“本妃来此,是接思寐的,贵妃思女心切,本妃将孩子交给你养几日,如今该送回凤安宫了。”
许梦瑶忙道:“妹妹,你也瞧见了,这孩子如今只跟我,你带回去,只怕日夜哭闹,扰了你的清净。”
云伶不为所动,似笑非笑道:“本妃不在意,毕竟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哭闹几声,本妃有耐心将她哄好。”
许梦瑶见她不信,便将孩子递给她,道:“不若你抱抱看,如今这孩子,只跟本妃亲。”
云伶瞧她眉宇间似有得意,不由得心生怀疑,抱过孩子,哄了一会,一开始还好好的,小家伙眉眼舒展开来,睡得安稳。
许梦瑶便走到一边喝茶,似乎是察觉到她离开了,思寐忽然小嘴一撇,开始哭起来。
云伶却是眉心一皱。这孩子便是哭声都细弱无力,不似之前在凤安宫那般有力的哭声。
许梦瑶无奈的叹了一声:“伶妃,这回你信了吧,思寐如今跟本妃很亲,别人抱着都不行。”
她眉宇间带着几分快意。
云伶瞥了她一眼,将孩子交给了她,孩子一到她怀中,便不哭了。
枫叶不由得道:“娘娘……公主她。”
云伶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忽而一笑,柔声道:“贵妃是极有本事的,不过几日,便叫孩子与你如此亲昵,那便暂时放在你这,过几日,本妃再来。”
言罢,她望了一眼再度闭眼睡着的思寐,转身离去。
走出殿外,枫叶怀疑道:“娘娘,贵妃莫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了,不然公主怎么会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太邪门了。”
云伶敛眉沉思,道:“定然有哪里被我们忽略了,不急,我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走了几步,她忽然一顿,偏头道:“枫叶,派人盯着点,我总觉得许梦瑶做了什么,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
“是,娘娘。”
此时的明月阁,许梦瑶抱着孩子,只觉畅快至极,她道:“嬷嬷,你这法子真好,如今孩子跟我,她一抱便哭,我想想方才她的脸色就觉得痛快!”
许嬷嬷点头道:“娘娘开心就好,只那安神药不能用的太久,否则于公主不好。”
许梦瑶沉浸在兴奋之中,浑不在意道:“嬷嬷放心,本妃有分寸的。”
她望着殿门口,只觉得痛快至极,然许嬷嬷却望着公主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忧。
茶楼。
许营缓步上了二楼,在小二的引领之中,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林文正坐在桌子旁,一见到他便起身恭迎:“许太保请坐。”
许营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道:“林大人叫本官出来,说是有要事相商,到底是何事?”
林文笑言:“既然许太保如此直接,那下官也明人不说暗话,下官是忠君之臣,但也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许营眯着眼审视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哦?林大人的意思是……”
林文暗骂一声老狐狸,还在装傻,他肃着脸道:“许太保,下官有心投诚,只是太保若不肯答应,下官也绝不强求。”
他如此态度,并未伏低做小,许营反倒笑了:“林大人怎么如此急躁,有些事需要慢慢商议。”
日头从东至西,午膳时间已过,林文与许营一前一后出来,回到府中,他便送了一封信到宫中。
云伶很快收到,从信中知晓林文和许营的谈话经过,不由得冷声道:“就是一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伶将信纸烧掉,便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思,枫叶不由问道:“娘娘,您不回信吗?”
“不回,林文知道该怎么做,本妃说多了,反而会叫他迷茫。”
桃叶端着汤药进来,云伶便停了话头,待汤药凉了,一饮而尽。
傍晚,景南浔来了,时间还早,云伶心情不错,便提出下棋,景南浔一向依她,便答应了。
枫叶摆了棋盘,上了点心和茶水。
景南浔的棋艺是极好的,云伶下不过他,只是他愿意让着她,也愿意陪着她。
他喜欢看她冥思苦想,蹙眉纠结的样子。
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时间也缓缓流逝,外间忽然传来九里的声音:“皇上,娘娘,明月阁来人了。”
云伶欲往棋盘上放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景南浔瞧见了,便捏住她的柔荑,道:“莫怕,朕不走。”
云伶不由得望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一派认真和深情。
“叫她进来。”景南浔扬声道,待剪秋进来,他便冷冷瞧着也不问话。
剪秋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去瞧瞧吧,公主病了,娘娘担忧,已经昏倒了。”
“叫御医去,朕去了能治病吗?”景南浔反问,声音冰冷至极。
剪秋一愣,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回答,忙哀求道:“皇上去看看也好,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公主又病倒了,求皇上去看看吧!”
云伶淡淡一笑,反手握住景南浔的大掌,轻声道:“皇上您瞧,姐姐可是知道你在我这,一来一个准。”
剪秋心中咯噔一下。
景南浔冷哼一声:“贵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调查朕的行踪。”
“皇上,娘娘没有,只是猜测您可能会在这,便让奴婢来看看!”剪秋忙道。
景南浔不语,面上的不耐未加掩饰。
云伶想了想道:“皇上,不若你去看看吧,公主病了非同小可。”
绝口不提同样晕倒的贵妃。
景南浔啧了一声,饮了口茶,平复心中烦躁:“公主在你这从未生病,到了贵妃那却又变得体弱了。”
言罢,他安抚的拍了拍云伶的肩膀,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棋盘:“待朕回来再与你下棋。”
这才起身抬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