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日过去,许家人自从回到府中后,就闭门谢客,许梦瑶想要派人回去打听点消息,都没进去门。
不仅如此,就在她醒来的第二日,就被皇上一道旨意禁足,自此除了明月阁,哪也不能去。
气得她又摔了一通瓷器,还险些动了胎气。
而与此同时,方钰收到了一道圣旨,将原本分给许恒的兵马都移到了他的麾下。
这是一件喜事,然方钰心中想到的,却是宫宴上那个被污蔑,被众人所指的女子,却丝毫不惧,昂着头镇定自若。
那一刻,方钰觉得整颗心都在为她跳动,那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他修书一封送到了宫中淑妃,表达了对云伶的感激之情,多余的却没再说。
淑妃收到了信,大喜过望,赶忙到访凤安宫。
“姐姐,臣妾谢姐姐!”一进殿,她便福身道谢,脸上还带着一抹激动的红晕。
“这……”云伶被她吓了一跳,顿觉无奈,忙叫枫叶扶她起来:“好了,你快起来,莫跟本妃客气。”
淑妃起身,又叫元清送了礼物上来,道:“姐姐,这是我表哥,就是方钰将军送进宫来的,还特地与我说,叫我给姐姐送来一些。”
云伶本不想收,外臣与妃子之间牵连过多,难免惹人口舌。
淑妃看出她的顾虑,劝道:“姐姐放心,这些是以臣妾的名义送来的。”
云伶这才收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倒是聪明。”
“是姐姐教的好,臣妾跟在姐姐身边,耳濡目染的,总能聪明些。”
“你呀……”
两人说笑间,倒也其乐融融,正说着话,外头匆匆走来一名小太监,躬身道:“奴才见过两位娘娘!”
云伶叫了起:“你不在宣政殿伺候皇上,来本妃的凤安宫做甚?”
小太监苦着脸,咽了咽唾沫道:“回娘娘,是九里公公的意思,叫奴才来请娘娘,快去管管皇上吧!”
“皇上怎么了?”
“皇上……不肯喝药,奴才们劝也劝了,皇上不听,实在没法子,这才来请娘娘。”小太监头埋地越发低了。
淑妃却是莞尔一笑,揶揄道:“我说姐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不多陪陪皇上,你瞧瞧皇上都不肯喝药了。”
云伶也觉得好笑,却转头瞪了她一眼:“不要乱说,本妃去看看,你也回宫吧。”
淑妃笑魇如花,还觉得可乐,起身道:“臣妾告退。”
待她离开,云伶便随着小太监去了宣政殿,一进殿门,就听到景南浔不耐的声音:“拿走拿走,朕不想喝。”
九里苦口婆心地劝:“皇上唉,莫为难奴才了,您不喝药,这不是要了奴才的命吗。”
“滚。”景南浔直接呵道。
云伶抿唇,迈步进殿,扬声道:“臣妾刚来,您就要臣妾离开吗?”
景南浔本懒洋洋地窝在榻上,闻声攸的站起来,惊喜道:“爱妃,你来了。”
云伶缓步走了过去,身后的枫叶端着一碗药,跟随入殿。
“皇上,怎么不喝药呢?如此身体几时能好。”她耐心劝,接过药碗递了过去。
景南浔嘴角微撇,难得任性起来:“朕不想喝,日日喝药,朕又不是药罐子。”
云伶莞尔一笑,也不着急喂他,将药放在一旁,捡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扇起来,一边道:“皇上这算哪门子药罐子,真正的药罐子可是从小喝到大的,皇上才喝了几日?”
“都有几个月了!”
云伶噎了一下,放下扇子,神色微怒,道:“皇上,你这是狡辩,生病了就得喝药,哪有嫌弃药多就不喝的道理?”
言罢,她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快喝,不然臣妾不管你了。”
她不同于那些奴才,不耐烦就可以斥责。
无奈只好张口,一口一口喝下去,景南浔便是不怕苦,可日日喝。这嘴里都淡的没味,吃什么都不香。
喝完了药,他只觉得一阵阵反胃,不想她担心,便强忍着。
云伶拍拍他的后背,动作轻柔,一边说话,帮他转移注意力:“皇上,赶明儿在凤安宫搭个秋千吧,臣妾无事可以去玩耍一番。”
好不容易等那股劲下去了,景南浔就有些恹恹的,打起精神应道:“好,你若喜欢,朕让九里去办。”
云伶见他神色萎靡,便给他盖上了小毯子,又动了动靠枕,叫他躺得舒服一些,才道:“睡一会吧。”
景南浔也实在困倦,捏住她的柔荑,满意笑了笑,声音逐渐消失:“那你莫走,陪朕待……会。”
话音未落,已是沉沉睡去。
云伶轻轻叹气,待他睡得沉了,才轻轻将手抽回来,脚步轻缓地走到殿外,看向九里,指了指坛边,九里会意,跟了过去。
“皇上最近都不喝药吗?”
九里点头:“回娘娘,是,皇上近日身体也越发虚弱,奴才也说不听。”
“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妃?”云伶有些气愤,质问道:“你身为皇上贴身奴才,却由着皇上胡闹!”
九里一脸的无奈,跪在地上请罪:“娘娘恕罪,奴才实在管不住皇上,除了您,别人的话皇上不听。”
云伶唇瓣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叹息一声,错身而过,进了殿。
刚走到榻边,他正好醒了,睡眼朦胧的就唤道:“爱妃,你去哪了?”
云伶赶忙坐下:“臣妾哪也没去,只是有些口渴,去饮水了。”
景南浔起身,从身后抱住她,动作轻柔,却叫她挣脱不开,他低声道:“爱妃,给朕一个孩子吧,朕也不知,能活到哪日,权当给你留一个依靠。”
这话听得云伶心惊肉跳的,回身抬手捂住了他的唇,声线有些抖:“皇上,你莫要胡说。”
景南浔叹息一声:“你应了我吧,好吗。”
他目光中的哀求和悲戚太过浓重,云伶无法拒绝,唯有闭上双眼,唇瓣微微颤抖:“……好。”
这一声低不可闻,若非景南浔一直注视着她,都容易错过,嘴角缓缓勾起,他低下头,覆上了那柔软的嫣红。
衣衫落地,一室旖旎。
九里及枫叶将门口守得严实,听得面红耳赤,却也忍不住叹息,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
待一切过后,景南浔喘息未停,一脸餍足,搂着她低喃几声爱妃,随后沉沉睡去。
云伶躺了一会,平复了激荡的心绪,拖着酸软的身子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当她跨出殿门时,又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伶妃。
无视九里疑惑的视线,云伶带着枫叶回到凤安宫,叫了水,将衣衫褪去,进了温热的水中。
热气氤氲而上,她只觉得舒适极了,然心头始终沉甸甸的,泪水终究忍不住落下,掉在水里,消于无形。
也许是报应吧,才叫他寿命如此之短。
可为何她心里并不快活,云伶闭眼不再去想。
景南浔醒来后,就发现佳人已走,枕边微凉,叹息一声,叫水洗漱后,唤了晚膳。
九里见他主动提起用膳,忙去准备,刚踏出店门,却见明月阁的剪秋来了,跪在殿门外,便扯开嗓子喊:“求皇上去看看娘娘,娘娘欲自杀,奴婢求皇上了。”
九里恨的不行,忙叫人去捂她的嘴,莫说贵妃欲自杀,便是死了,也不能耽误皇上用膳!
然动作始终慢了,景南浔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何事喧哗?”
九里暗暗瞪了一眼剪秋,只得带她进去。
剪秋几步跑了进去,跪在地上,惨惨戚戚道:“皇上去看望娘娘吧,娘娘近日食欲不振,心情不佳,几次闹着说活不下去了。”
景南浔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起身出殿,见剪秋还是跪在地上怔怔的,不满道:“还愣着做什么?”
剪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跟在了后头。
明月阁中,景南浔到的时候,许梦瑶一身白衣襦裙,捧着隆起的肚子,坐在床上流泪,一脸的生无可恋,悲痛欲绝。
景南浔目光淡淡的望着她,无甚情绪。
剪秋忙小声道:“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许梦瑶似乎缓缓回神,目光如同一缕情丝,缠缠绵绵的绕着他:“皇上,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景南浔闭了闭眼,心中满是不耐烦,冷声道:“你若还想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就莫在胡闹。”
言罢,转身便要离去。
许梦瑶忙起身追了过来,攥住他的衣袖,玉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皇上,您不能陪陪臣妾吗?这个孩子,也是您的皇子。”
她似是难过至极,喘了口气,又哀哀求道:“您真的不在乎瑶儿,也不在乎孩子吗?”
景南浔手腕微动,衣袖从她手中轻飘飘的抽离,头也不回道:“朕在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母亲,你用孩子为自己谋取恩宠,是否太过?”
许梦瑶如遭雷击,忍不住退后一步,颤声道:“皇上,你怎如此误会瑶儿,瑶儿只是……太想念你。”
见他的背影宽厚冷硬,充满了距离感,她忍不住问:“皇上当真对臣妾没有一丝怜惜吗?”
景南浔未语,甚至连一丝触动都没有,但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道:“若是无聊,就出去走走。”
随后抬步离开。
许梦瑶一愣,顿觉大喜,也就是说,她不用再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