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两人躺在龙床上,景南浔大掌搂着云伶,微微眯眼:“爱妃,朕将庆功宴交给你办可好?”
“庆功宴?”云伶皱眉,似有不愿。
景南浔望了她一眼,忙道:“朕还要处理政事,贵妃又不堪重用,只能找爱妃帮忙。”
云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却还是要做做样子,颇有些为难:“那……好吧,就当为皇上分忧。”
景南浔满意了,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一声一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若怕累,可以叫丽昭仪帮你。”
“臣妾知晓了,睡吧。”云伶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完便闭上了眼。
景南浔瞧了她一会,满目柔情,也渐渐睡去。
翌日,待他一走,云伶便吩咐枫叶,将丽昭仪宣来,枫叶应声退下。
丽昭仪来的很快,进殿便笑着福身:“臣妾参见姐姐。”
云伶摆了摆手:“起吧,本妃有事与你商谈,皇上将庆功宴交给你我二人负责,本妃正好有事要与你说,你……”
丽昭仪静静听着,忽而轻声打断了她:“娘娘,臣妾有事想问您。”
云伶颔首:“你说。”
“娘娘,你何时对许梦瑶出手?为何如此保护她。”丽昭仪探究地看她。
云伶微微一愣,这才细细看她,竟发觉她眼中有抹怨恨,登时蹙眉道:“你怨本妃?”
丽昭仪忙垂下眼,只是语气还有些许不甘:“臣妾不敢,只是娘娘如今对贵妃越发讨好,臣妾想不通。”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云伶抬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声音不大,却震的丽昭仪浑身一颤。
心中有些惧怕云伶的手段,却还是坚持望着她,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云伶深吸了一口气,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妃自有打算,现在还不到时候。”
话说这份上,丽昭仪也无法再继续追问,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
云伶望了她一眼,话锋一转说道:“这次本妃找你,也是为了许梦瑶的事,这次的庆功宴,本妃需要你做件事。”
丽昭仪疑惑地看她,她安抚地笑了笑:“本妃要你再庆功宴上,揭发本妃毒害贵妃,欲谋其子。”
丽昭仪闻言一惊:“这……娘娘,这不妥!”
“你莫怕,只管做便是,本妃不会让你有事,”云伶清楚她担忧什么,不过是怕将她牵连进去。
丽昭仪却还是摇头:“不行不行,便是娘娘不怪罪,皇上那也难以交代,求娘娘饶了我一命。”
言罢,她跪倒在地,仰着头一脸祈求。
云伶赶忙将她扶起,道:“你莫如此,你若应了本妃,待来日,你的母亲及弟弟,本妃帮你接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丽昭仪的神色,果然她游移不定,也不着急,拂袖坐下,还心情甚好的呷了口茶。
不过须臾,丽昭仪终点头应下,目光灼灼地望着云伶,道:“姐姐既承诺,必要答应,否则妹妹便是做鬼也不甘心!”
这话说的,好似她马上就要去了一般,
云伶莞尔一笑,轻声道:“你无需如此,你替本妃办事,本妃自会叫你安然无恙。”
金銮殿上,庆功宴开始了,侧边两排是大臣们及其夫人的位置,桌上美酒佳肴数之不尽。
而中间则是临时搭起来的圆台,绝世歌姬倾城绝色,在上面翩翩起舞。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伶妃娘娘到。”这声音使得殿内大臣们停下言论,纷纷望了过去。
景南浔缓步而来,身后左右是云伶和许梦瑶款款而来。
众人行礼,他抬手:“诸位无须多礼,今日宴会,尽情享受即是。”
三人坐在了上首,景南浔望着宴会氛围,甚是满意,借着桌子遮挡,捏了捏云伶的手:“爱妃,办的不错。”
“谢皇上。”云伶垂眸一笑。
许梦瑶今日神色也不错,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妹妹可是谦虚了呢,瞧这宴会办的有声有色的。”
云伶但笑不语,倒是景南浔瞧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一抹赞赏:“贵妃说的极是。”
复又对云伶道:“爱妃就不要谦虚了。”
贵妃与爱妃哪个亲近,一目了然。
许梦瑶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遂想到今日要做的事,又展露笑颜,且叫她嚣张。
宴会开始,景南浔封许恒为四安将军之一:安东将军。
方钰册封为四平将军之一:平南将军。
两人各领兵马,呈对立之势。
众人把酒言欢,纷纷恭喜,连称圣上英明。
云伶瞟了一眼丽昭仪,她双手有些颤抖,事到如今仍在权衡利弊。
待瞧见云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时,她才喝了一杯酒,下定了决心,攸的站了起来,冲上首一福身:“皇上,臣妾有事回禀。”
景南浔微微眯眼:“说。”
丽昭仪低头,深呼吸一下,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云伶,道:“臣妾状告伶妃,欲下毒谋害贵妃,谋夺其腹中孩儿。”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一静,不由得都看向云伶,却见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
“丽昭仪,你可知诬陷伶妃,是要受罚的。”景南浔冷肃的嗓音犹如利刃,刺入丽昭仪心间。
她闭了闭眼,嘴里苦涩,跪在地上,声音低而坚定:“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可有证据?”
丽昭仪道:“有,臣妾那日看到了伶妃的贴身婢女枫叶与御医商谈,说要给贵妃下毒,当时臣妾还在另一个假山后看到了剪秋。”
她目光看向许梦瑶身后:“想必剪秋也听到了。”
这番话是那日伶妃教她说的。
许梦瑶与许嬷嬷对视一眼,只觉奇怪,但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
许嬷嬷推了一把剪秋,她脸色有些白的走到了中间,跪在地上,颤声道:“回皇上,奴婢的确看到了,枫叶给了御医银子,说务必把药给贵妃吃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看向云伶。
然云伶及枫叶,一直镇定自若,低着头恍若未闻,众人一时拿不准了,
景南浔望了她一眼,心中稍定,道:“人证却是不够,还需物证,九里,带剪秋与丽昭仪去太医院认人。”
“是。”九里应声,带着两人下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再也不复之前的热闹及喧哗,这会儿都自觉的安静。
待几人回来,丽昭仪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男子,背着一个箱子,穿着御医一尘不变的黑袍。
“臣参见皇上。”
景南浔面无表情:“嗯,丽昭仪说伶妃给了你银子,叫你下毒给贵妃,可属实?”
那人怔了一下,看了一眼云伶:“回皇上,属实。可……”
话还未说完就被众人的哗然声掩盖。
景南浔不由得看向云伶,想听她解释一句,却见她比他还镇定,甚至冲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心中暗叹一声,文武百官面前,他无法过度偏袒,目光不由得看向丽昭仪,冷漠如冰。
许梦瑶突然跪在地上,哭的凄惨:“求皇上做主,这伶妃是想害死臣妾啊。”
不远处春风得意的许恒见此,目光狠厉的剜了一眼云伶,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皇上要为臣妹做主!臣等在外杀敌,却有人欺辱臣妹,甚至谋夺臣妹性命,叫臣心中痛极。”
许营拉了他一下,装模作样道:“皇上莫与臣子计较,此事应是误会。”
这父子俩,唱的一出好戏。
景南浔瞥了他们一眼,沉声道:“许太保说得对,此事恐怕却有蹊跷。”
许营噎了一下,一时无言。
许梦瑶却是此时似乎体力不支,身子晃了晃,哭的梨花带雨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待伶妃情深义重,可臣妾也是您的妃子,腹中还有您的孩儿,您……”
言下之意,莫要太过偏颇。
众位大臣顿时有心生不满的,只觉伶妃欺人太甚,而今众人所指,皆跪倒在地,她却安稳坐于上首,顿时有人出声了。
“皇上,此等心狠手辣的女子不可留在皇上身边!”
一人出言,便开了头,稀稀拉拉又跪倒了几个。
“皇上,此乃妖妃,不可留!”
“求皇上三思,切莫因一个女子误国。”
景南浔眉心直跳,勃然大怒道:“闭嘴!朕的后宫何事轮到你们插手!”
他的怒气将众人吓了一跳,不过须臾便纷纷磕头,高声唤道:“请皇上三思,不可轻信妖妃!”
景南浔怒急攻心,青筋暴起,回头看向云伶,问道:“爱妃,你无话要说吗?”
云伶终于起身,看向他的目光柔和平静,带着一丝信任:“皇上,臣妾没有做,您信吗?”
景南浔怎会不信,可如今众口一词,她也是百口莫辩,处罚势在必行,但怎么罚,他需好好想一下。
“都起来吧,朕自是会为贵妃做主,只是怎么做,不需要你们来教朕吧?若真想对朕的事指手画脚,那不如皇位也让给你们做。”
带着一丝警告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于是大家见好就收,纷纷称圣上英明,起身回了座位。
许梦瑶还想说什么,却被许嬷嬷拉了一把,再追究下去,只会弄巧成拙。
而变故就在一瞬间,大家都回到了座位上,林文与常广,还有方钰和许恒身后的一名男子站了出来。
齐声道:“皇上,臣等有本启奏,许家许恒罪过滔天,实难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