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凉亭中气氛诡异,下人们站于外头大气不敢出。
九里心中暗忖,皇上这不是……没事闲的吗,分明在乎伶妃,却非要在伶妃面前,与丽昭仪相谈甚欢,低沉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云伶坐在一旁,杵着下巴望着荷花池发呆,耳边是景南浔愉悦的笑声,还有丽昭仪小声附和的声音。
只觉得烦闷至极,这两人可是太过分了,非要拽着她,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儿,真真是无聊至极!
景南浔余光瞥见她冰冷的娇颜,心中有些窃喜,她可是吃味了?想到这,面色越发柔和:“丽昭仪,近日可好?朕忙于政事,倒是好几日未见你了。”
丽昭仪只觉心惊肉跳,却是只有她与皇上,她倒是愿意皇上这般温柔,可眼下在伶妃面前,她只觉得皇上可能是嫌她命长了。
面上娇羞道:“皇上繁忙,臣妾很好,多谢皇上关心。”
景南浔满意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云伶无意间转头就见景南浔捏着丽昭仪的下巴,薄唇微凑,眼看着便要一亲芳泽。
真真是郎情妾意,郎才女貌!
她却觉得一阵恶心,猛地站起身来,深色冰冷至极:“臣妾身体不适,皇上与丽昭仪慢慢赏花吧。”
言罢,不等景南浔开口,便转身下了台阶,只觉心中郁气难解,这二人那番姿态,也叫她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枫叶赶忙跟上,一转眼便走了个干净,景南浔心中有些懊恼,是不是刺激过了,不过又实在难以忽略心中那隐秘的一丝快活。
她这是吃味了,定然是。
接下来的几日他就像玩上瘾了,九里每日苦哈哈又心惊胆颤地看着,伶妃不得不听从圣命,看着皇上与丽昭仪谈诗词歌赋。
除了景南浔,一群人瞧着伶妃脸色越发冰冷,个个面上强颜欢笑,实则心惊肉跳。
直到明月阁传出了一个消息,这才结束了皇上这特殊爱好。
明月阁传了御医,自从吃了方子,没几日,许梦瑶便觉得身子不适,吃什么都食不下咽。
见了往日最喜欢的鱼也是闻着腥味吐了好一会儿,许嬷嬷生了儿子还有一个姑娘,对女人家的事很是了解。
她便猜测这可能是有孕了,却又狐疑这药作用也太快了,这才几日,便有了。
于是他叫来了御医,这一诊脉,御医皱着眉,一脸肃然道:“娘娘这是有孕了,只是,娘娘身子不好,这胎儿也怀的十分惊险,若是一个不慎,只怕就要……”
后面的话,他虽没说,可众人都听出来了,许梦瑶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被这话给砸蒙了,回过神来急急问:“可有方法,保住胎儿?”
御医也无甚办法,摇摇头:“娘娘且放宽心,老臣回去查一番医典,老臣定会竭尽全力为娘娘保住龙子。”
许嬷嬷也安慰道:“别担心娘娘,既有了便是好事。”
许梦瑶点头,复又想到了什么,对御医道:“本妃只是偶感风寒,吃几副药便无事了吧?”
御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就是要保密了,当即躬身道:“娘娘说的是,老臣回去为您开药。”
许嬷嬷塞了银子给他:“多谢大人。”
“不敢不敢。”御医眉开颜笑,手中的银子重量不低。
宣政殿。
景南浔微微咳嗽,抚着胸口气息粗重,九里端茶送来,担忧道:“皇上,请御医来瞧瞧吧。”
景南浔摇头,一如既往拒绝,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如今是越发不好了,叫了御医也只是开个方子,说一堆废话,半点用没有。
九里劝不动,便只能暗暗忧心,皇上可真是固执,又不让他告诉伶妃,否则伶妃若是在此,皇上必会听话的。
就在此时暗三飞身入殿,不理会吓了一跳的九里,跪下回禀:“主子,贵妃有孕。”
景南浔又咳了几声,沉吟片刻,冷声道:“她倒是好命,你去动手,不能留。”
暗三点头,领命离去。
凤安宫。
“娘娘,明月阁请了御医。”枫叶道。
云伶顿时皱眉,莫不是有了反应?思索半晌,仍有些不解,这药不应该反应这么快的。
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许梦瑶真的坏了孩子?
枫叶见她愁眉不展,便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想来是药起了作用,明月阁才请了御医,您该开心才是。”
云伶揉了揉眉心,心中烦躁,她道:“错就错在,这药起作用太早了,按常理来说,应半月有余,才会有所反应。”
枫叶这下也不明白了,猜测道:“可能因人而异?”不同的人有不同反应,也是有可能的。
云伶却不这么想,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抬手拍了下案桌:“你去将丽昭仪叫来。”
药方是她给的,余下的是丽昭仪安排,若真有差错,也定是出自她那里。
丽昭仪很快随着枫叶来了,一进殿便行礼,好半晌没听到叫起,一时心生忐忑。
须臾之后,云伶才开口道:“贵妃怀孕,你可知晓?”
丽昭仪骤然抬头,一脸惊讶,云伶便知道她不知晓,眯眼望了她片刻,问道:“本妃问你,方子里你加了什么?”
她知道了,丽昭仪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咬唇沉默,可这表情便是承认了,她真的对方子动了手脚。
云伶抿了抿唇,终没忍住,怒道:“你怎胡乱插手,你明知本妃已做好安排,而今她真的身怀有孕,你可满意了!”
丽昭仪疾步上前,拉住云伶的手,急急道:“姐姐你帮帮我,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收买了御医填了一味药材,本以为是让她快点产生反应,谁知道……”
真的叫她怀了孕!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反而帮了她。
云伶怒从心中起,只觉得这一个个的都不听话,先有淑妃,后有丽昭仪,拂袖将她的手甩开:“你们都本事大,自己解决吧,本妃不管了。”
言罢就要回内殿,丽昭仪赶忙拉住了她的衣袖:“姐姐,姐姐你可别,臣妾真的知错了。”
她若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怎么也不会这样做啊!真真悔不当初。
云伶深深吸了一口气,愤怒至极,也仅是说说,她不可能真的不管,冷冷瞥了她一眼,坐回了上首。
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平复了下心头怒火,才问道:“你收买的哪个御医?可留下尾巴了?”
丽昭仪哪还敢隐瞒,赶忙如实说:“臣妾哪里收买的动御医,而是御医王大人的弟子,正巧他有哥哥在臣妾母族家中做管事,臣妾便给了他银子,叫他抓药时,填了点东西。”
“你这手段简直漏洞百出,只需要一查就能查到你身上。”云伶嗤笑一声,颇还有怒气未除。
丽昭仪赶忙福身,抬起头一脸悔恨:“姐姐帮我,臣妾知错了。”
云伶冷哼一声,终究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此事我来处理。”
丽昭仪心怀感激,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才退了出去。
云伶揉着眉心,烦闷至极,见此,枫叶忍不住道:“娘娘您就不该管她,真真是都本事大,惯喜欢自作主张。”
云伶摆摆手,深感疲惫,吩咐道:“枫叶,你去一趟太医院,务必封了那弟子的嘴,否则别说丽昭仪,本妃都得被连累。”
一听这话,枫叶不敢大意,赶忙去了。
暗二在树上,全程听完,转身去了宣政殿,进了殿内,与景南浔说了一番。
一听这其中曲折,景南浔这才知道,自己这爱妃在里头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忙吩咐道:“你快去明月阁,拦下暗三,先不要动许梦瑶,想来朕的爱妃定有计策。”
暗二领命,极速赶往明月阁,终于将要动手的暗三拦了回来,一把抓住暗三的胳膊:“主子有令,先回去。”
暗三只好随着她回了宣政殿。
待他二人进殿,景南浔又道:“暗二,你去一趟太医院,助枫叶一把,万万不能叫人发现,伶妃在其中做了手脚。”
暗二领命离开。
九里不由得暗叹,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贵妃怀孕了,皇上都无一丝怜惜。
可伶妃对付贵妃,皇上还跟在身后为她磨刀霍霍,收拾尾巴。
正想着,上首皇上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和激动:“九里,你说伶妃是不是为朕吃味,才对付贵妃的。”
九里想说不是,若真吃味,怎还和丽昭仪拉帮结派,可显然这话是不能说的,说了怕是要被皇上踹。
于是他便捡好听话说:“皇上说的是呢,伶妃娘娘心中有您。”
景南浔满意了,只觉得胸口的憋闷都好了不少,也不咳嗽了,笑骂道:“算你有眼力,可知道爱妃对朕的心意呢。”
九里低下头心中默默无语,主子自我感觉良好,他也不敢说别的。
景南浔一天的心情都甚好,可以说眉开颜笑,本就俊美的容颜,越发出色。
眉宇间的春风得意,看的九里都眼睛发直。
直到傍晚,景南浔看着外头的夜色,突然来了一句:“朕决定了,今夜要夜探香闺!”
九里目瞪口呆,这大半夜的,还不得把伶妃吓到,可他不敢拦,只能苦哈哈跟着皇上,做一回夜间的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