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淑妃用早膳的时候,发觉桌上的菜都是素菜,而且还冰凉,放下了筷子,问伺候她吃饭的宫女元清:“这是怎么回事?”
元清低着头,道:“娘娘,御膳房说人手不够……”
这是什么理由,以前怎么人手就够了?淑妃对付着吃了几口,让元清去御膳房打探。
元清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又气愤不已:“娘娘,是良妃,奴才问了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他说昨天良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白月去了御膳房,和总管说了几句话,他隐约听着是提到了您。”
“知道了,你下去吧。”淑妃面无表情,语气阴沉,元清不敢多说,退了下去。
看来昨天真是把她气到了,否则一向隐忍,擅长躲在别人背后的良妃,怎会失去了理智,亲自出手对付她呢。
良妃有恃无恐,知道自己不能怎么样,谁叫她现在不受宠。
家里头许久没来信了,摸不清家里怎么想的,家里头可不止她一个女儿,她只能忍。
淑妃捏着桌角的手泛着青白,她不能怎么样,不代表别人也不能!
借刀杀人这一招,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会呢。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元清出了宫门,去处正是瑶妃的延禧宫。
瑶妃近来春风得意,上门的客人自然通通接待,且笑脸迎人,她算是明白了,这后宫的妃子她不喜欢,可却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一旦你落魄,哪怕几日,也会有人想要踩死你。
淑妃上门,她本不想见,剪秋道了一句:“娘娘,淑妃与良妃交好,和伶妃有点过节。”
于是她便将淑妃迎了进来。
“臣妾参见姐姐。”淑妃一进来福了福身,细细瞧了她,赞道:“姐姐怎么越发好看了。”
谁人不知,淑妃性格冲动,有什么话都憋不住,这话别人说是讽刺,她说可就让许梦瑶心中受用了,顿时嗔笑道:“你这嘴可真甜。”
虽然非往日贵妃,可她端架子习惯了,又自视甚高,对淑妃的态度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淑妃眸子一闪,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一直觉得瑶妃娘娘是这宫里最美的。”
瑶妃笑而不语,嘴角却隐隐含着笑意。
淑妃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姐姐,不瞒你说,前个我和良妃去看望伶妃,我瞧着她可没有您好看。”
说到伶妃,瑶妃就恨得不行,抿了口茶,淡淡道:“是吗。”
淑妃见她如此,便道:“我不愿意瞧伶妃,仗着皇上宠了几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若不是良妃非拉着我去,我才不去呢。”
“哦?”瑶妃微微一顿,眯了眯眼眸:“良妃拉着你去的。”
提起这事,淑妃便忿忿道:“可不是嘛,她要讨好伶妃,非拽着我,可人家还不怎么搭理她,良妃估计也气的够呛。”
说完了见瑶妃陷入沉思,她知道点到为止,便起身告退了。
离开了延禧宫,淑妃笑了笑,她知道,这番话瑶妃还不一定放在心里。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后招。
这边风云变换,云伶就坐在凤安宫里看戏,她让枫叶派了人细细盯着这三方动向,很快淑妃动了。
她宫里的元清,动作极为隐秘的和良妃宫中的二等宫女交谈了一番,还给了她一只玉镯,那可是好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云伶戴过,很不巧的是,上回云伶落水,剪秋见过云伶的手腕戴着这镯子。
许梦瑶派人盯良妃,可刚刚复宠,她不好有什么大动作,就只能派人悄悄留意,自然就错过了元清送礼给那个丫鬟,反倒叫剪秋瞧见了不明不白的镯子。
回去跟许梦瑶一说,本就怀疑良妃,这下证据都有了。
她的态度自然就变了,良妃再去她宫中,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又摸不清头脑,只能暗暗猜测,莫不是自己,无意间惹到了她。
可叫她怎么猜也不会想到,竟暗地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一头雾水的良妃只能讨好瑶妃,可她越是如此,瑶妃心中越觉得她是心虚。
再一次从延禧宫离开的良妃,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贴身宫女彩云:“你可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瑶妃怎么对我有些不善?”
彩云也不明白,便道:“娘娘莫烦,待奴婢去查探一番。”
彩云动作很快,她先前与瑶妃宫里的暖冬处的不错,于是便在延禧宫外的长廊下拦住了暖冬。
“姐姐,我有事想问问你呢。”
暖冬皱眉看了她一眼,近来娘娘和良妃之间的暗流,她也不是没瞧见,自己还是少掺和的好,打定了主意,她便不想理会彩云。
“我还有事呢,娘娘等着我给她取莲子羹,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彩云不慌不忙的拉住了她,从袖口处掏出了一只簪子,那簪子一瞧就知非凡品,可是良妃赏给她的,今日为了打探消息,也只能给她。
“好姐姐,就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暖冬不像剪秋,在瑶妃娘娘面前比较得宠,自然赏赐没有剪秋见得多,乍一看这簪子,还真有点动心。
犹犹豫豫道:“那你可别说得太久,娘娘在等我呢,要是回去晚了,准得受罚。”
彩云连连点头:“姐姐你放心,我就几句话。”
她瞧了瞧周围没什么人,压着声音问:“姐姐可知,瑶妃娘娘最近为何对我家娘娘转变了态度?你知我家娘娘一向和瑶妃要好的。”
暖冬一听脸色顿时一变,手中的簪子变得烫手了起来,可她已经收了,便只好敷衍了几句道:“我也不知,许是看你家娘娘和伶妃走得近了。”
彩云一听,便觉得有道理,笑嘻嘻道:“原来如此,谢谢暖冬姐姐提点,带奴婢来日有什么好东西,一定第一时间孝敬姐姐。”
暖冬闻言便笑了,颔首道:“还算你有良心,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
“姐姐慢走。”
暖冬离开以后,彩云也急匆匆离开。
两人都没注意到,长廊外头的假山后面有一片淡粉色衣角露了出来。
待二人离开,这人才露了面,如果暖冬在此就会发现这人正是半夏。
她沉吟片刻,转身去了内殿,个人的前程都是自己搏回来的,而她自然也是要拼一拼的。
虽离得远没听清她们说什么,但那簪子,暖冬可实实在在的收了。
况且……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收礼了。
内殿里,她先和剪秋说了一遍,剪秋向来以娘娘为主,便带着她和进去和许梦瑶说话。
许梦瑶听了半夏的讲述,顿时抬手打碎了一盏茶杯:“真是好大的胆子!收买人都收买到了我的宫里。”
剪秋赶忙安抚道:“娘娘莫生气,良妃一向是有些心计的,不若娘娘敲打她们一番。”
许梦瑶一听觉得有理,便摆摆手:“半夏,你去给良妃淑妃送口信,就说本宫要请她们吃茶。”
这二人的反应,也各有不同,淑妃得到消息,笑了笑,良妃却觉得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彩云回来也说了,没打探出什么来。
她觉得既然和伶妃有关,那她少去联络伶妃,应该就没问题了。
淑妃先到的延禧宫,良妃琢磨着此事。就耽误了些许功夫,等她到的时候,淑妃和瑶妃已经聊了一会。
“臣妾见过二位姐姐。”
淑妃闻言,转头看向她,正在说话的声音便是一顿。
瑶妃则瞧了她好一会,直到她心惊胆战才笑着让她入座,上了茶。
淑妃仿若没瞧见她的不安,笑言:“良妃可是来晚了,要罚。”
良妃涩然,轻声道:“妹妹的错,该罚。”
许梦瑶听着她们说完,才缓缓开口:“良妃妹妹也是一宫之主,谁敢罚呢。”
良妃心惊了一下,这话听着意有所指啊,赶忙道:“姐姐这话说的,妹妹犯了错,姐姐自然是可以罚的!”
许梦瑶但笑不语,染着猩红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闷的气氛逐渐蔓延,淑妃眼观鼻,鼻观心,良妃心中忐忑,殿内一阵沉默。
半晌,似乎是觉得压迫够了,才莞尔一笑:“良妃这话就错了,本宫怎么会罚你。只要一直对本宫有这般忠诚,本宫自是对妹妹也真情实意。”
良妃顿时明了,今日是为了敲打她们二人,不,是敲打她一个人,可她到底哪里惹了瑶妃,怎么也想不通。
淑妃不理会她怎么想,赶忙道:“姐姐放心,良妃定是会为姐姐着想的,妹妹我也是,自从上回的事出了以后,妹妹就觉得这诺大的宫里,只有姐姐才最心善。”
心善……许梦瑶笑了笑,倒也没反驳她。
良妃回过神来,将纠结心思放在一边,也跟着表了衷心:“是啊,妹妹在这后宫无依无靠,皇上心中只有姐姐,我也不奢望,只盼望姐姐照拂一二,妹妹就心满意足了。”
许梦瑶听后看了她们半晌,两人都一脸真诚,没有丝毫破绽,她也不便再纠结此事,凡事点到为止,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那便好,妹妹们有心了。”
三个女人欢声笑语不断,可内里却暗潮涌动,波涛汹涌,一个不慎便是丢了命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