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许营已经被打入大牢,连同许家所有人。
景南宁问她:“开心吗?”
“我……”云伶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没有想到景南宁竟真的做了。
“谢谢你。”她真心诚意的感激。
景南宁微微一笑,抬手顺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我说过的,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云伶无法回应他如此炽烈的感情,只能垂眸躲避,道:“我还以为,我要很久才能杀了他。”
“如今你大仇得报,日后就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会待你好的。”
景南宁知道她的身世,自然知道她心里的仇恨,不由得怜惜的看着她。
云伶闭上眼微微侧头,轻声道:“我有些累了。”
她听到景南宁轻笑一声,随后响起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云伶不想去见许营,且伤还没好,身子也不方便,便让安子去观刑。
当听到安子道:“斩了,许营的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您是没看到他的一脸绝望。”
云伶才觉得心头的巨石仿佛已经消失。
爹……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她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唇角却又低落泪水,那是幸福,那是解脱。
眼下大仇得报,云伶便安心养伤,只是不停祈祷希望景南浔能够平安回来,那她就没有遗憾了。
景南宁每次来看她的伤,她也不再是冷眼相对,两人仿佛恢复了早年的友谊。
那种淡淡温馨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们还是朋友。
云伶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很快伤口就结痂了。
景南宁还为她寻来了雪玉膏,去疤痕的,云伶欣然接受,他开心了好一阵。
可当再次试图靠近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走进她的心。
景南宁终于怒了,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抓着一个荷包,抱着团子,一脸无波无澜的云伶。
“你有心吗?”
他这般对她好,都不能让她动心吗?
云伶不肯放弃,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再提醒,景南浔这么久没有消息,只怕凶多吉少了。
她等的心慌,便绣起荷包,在上面绣了景南浔的字。
景南宁看到以后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大步走进将团子抱起来,远离床边。
云伶惊慌的伸手去够,可是她身子虽好了,却仍旧有些虚,且景南宁有心不叫她碰,她便是如何也抢不回来的。
“你这是何意?”她微怒道。
景南宁将团子放在软榻上,大步逼近云伶,将她直接抱起来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你一直不肯给我,就是还想着他,你成了我的人,就不会在想着他了。”
他有些疯狂的撕扯云伶的衣裙。
“你放开我!景南宁,你疯了!”云伶使劲挣扎,用尽了全力,可仍然不能撼动他。
眼看着衣裙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
云伶双手胡乱的摸索之下,终于摸到了藏在被子里的匕首,一把抽了出来。
她满眼是泪,冲着景南宁刺了下去。
正埋首的景南宁骤然抬头,准确的抓住了她高举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要杀我?”
云伶哭着摇头:“你逼我的,你放开我……”
到底是女子,面对一个完全无法对抗的男子,她也会心慌。
景南宁看着她哭花了脸,心口一紧,将匕首夺过来扔在地上,翻身而起,身上散乱的衣衫他也不管,就那么沉默着。
云伶胡乱的穿好衣裳,缩在床脚,警惕的看着他的背影。
景南宁握拳起身,将太子抱起来,狠下心来道:“你一日想不通,就一日不要见太子。”
云伶咬着唇瓣看着他离开,想要阻拦可又有点害怕方才疯狂的景南宁。
景南宁这一走便再没回来,云伶乐得自在,可太子也被他带走了。
她不放心,就这么捱了几日,终是放不下,便决定到宣政殿去。
小太监看到她也不阻拦,直接让她进去了。
景南宁正在下棋,自己一个人摆弄一副棋盘,头也不抬道:“想通了吗?”
云伶紧紧抿唇,小脸有些发白:“本宫要见太子。”
景南宁执着棋子的手一顿:“看来娘娘是想通了。”
他起身走向云伶,压迫感极强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云伶想到那日的混乱,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景南宁顿住:“你若是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本王,本王不会让你见太子。”
“见不到太子,本宫想再多也没用。”云伶仰着头倔强的望着他。
他不语,云伶也不开口,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
最终还是他叹了一声,微微磨牙:“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伸手指着内殿道:“太子在里面。”
他不放心交给别人,若照顾不好太子,云伶必然和他拼命,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们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
景南宁终究是不忍心再使用强硬手段。
景南浔依然没有消息,云伶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微弱,而此时身负盛名的无心道人回京了。
无心道人云游四海,每次回京都会为道馆带来鼎盛香火。
云伶听闻此事,便让简风将道人请进宫来,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却不想道人十分痛快就答应进宫。
“见过娘娘。”无心道人一身破旧道袍,手捏拂尘,笑眯眯的看起来非常和善。
“道人不必拘礼,本宫听闻你卦象极准,便想让你为皇上卜一卦。”
无心道人摇头晃脑道:“娘娘,这卦我不能卜。”
“为何?”云伶微微坐直身子。
“贵人自有天命,一切皆有缘法,若是有缘,自当重聚,若是无缘,莫要强求。”
无心道人说这话时,方才褪去了那轻佻的感觉,神色认真,瞧着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云伶又问道:“那你为本宫卜一卦,本宫这几日经常梦到皇上,可能说明他平安……”
道人摇摇头,平和一笑:“您心里清楚,这什么都不能说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云伶还欲再问,可道人却甩了一下浮沉道:“娘娘切记,世间之事,皆有缘法,万事顺其自然就是。”
言罢,他转过身潇洒离去。
云伶没有阻拦,她知道问不出什么的,只是不由苦笑,缘法二字,说来轻松,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做到顺其自然?
“简风,再找。”
简风应下,知娘娘固执,他也不多说,只转身出去,继续寻找。
这日景南宁来到凤安宫,云伶没有那般冷漠,却也只是淡然:“王爷请坐。”
景南宁毫不客气的坐下,望着她道:“你还在找他。”
云伶一僵,没想到他会知道,一时无言。
景南宁见她埋首不语,叹了一声:“本王帮你找吧。”
云伶骤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为何?”
景南宁悠然一笑:“哪有那么多理由,想帮你而已。”
云伶确有几分不敢相信他,遂没有答应,只是道谢:“多谢王爷。”
景南宁自嘲一笑:“你不相信本王。”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云伶几欲启唇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便道:“王爷多心了。”
景南宁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抗拒:“你放心,本王说了帮你,绝不会骗你。”不等云伶挣扎,他已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他回到宣政殿,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先是发布悬赏通告,只要找到景南浔,必有重赏,又派人和简风凌风二人一同在崖底附近搜寻景南浔。
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了表示诚意,景南浔还告诉负责寻人的大人,若是有人送消息来,直接送到王妃那里。云伶这才觉得他是真的想要帮忙。
悬赏发出去两日,便有人找上来了。
云伶得知有人来,虽然知道希望微弱,却还是见了,看到这人时便是一愣。
只因这是熟人,且是多年相识不相见的人。
叶楚庭看到她有些激动的走上前,仔仔细细打量,半晌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真的是你……你没事就好……”
他身着布衣,却仍然难掩眉宇间的俊朗,带着几分风尘仆仆。
云伶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叶楚庭乃前世好友,待她极好,当年她出事,满朝文武,不,应该说天下中无一人为她说话,只有叶楚庭几次三番试图相救。
虽然后来并没有成功,可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你后来去哪了?”
后来她死后再重生,确实没有叶楚庭的消息了。
叶楚庭的目光定在她的面上,怎么也移不开,一边解释道:“自你去后,我便觉得朝中的尔虞我诈并不适合我,干脆辞官离开。”
云伶不由得叹息,问道:“你可知道景南浔的消息?”
叶楚庭见她如此紧张景南浔,不由得眸子微暗,温声道:“我并不知,我知道你在此,也是因为无心道人相告,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早打定主意此生再不回京城。”
“谢谢你。”
云伶知道自己欠他一句感谢,当年他的帮助,甚至因为她放弃仕途。
叶楚庭淡然一笑,眉宇间尽是洒脱,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面对他,云伶的笑容中便柔和许多:“你说得对,是我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