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瑶亲自做了糕点送到宣政殿,在门外等了片刻,却被九里回绝。
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便在宣政殿不远处观望了一会儿。
一柱香过后,云贵嫔从宣政殿走出来,许梦瑶微微咬牙,这才知晓为何自己不能进去。
云贵嫔刚走过假山,便被拉住,吓了一跳,看到许妃时心中咯噔一下,福身行礼:“嫔妾见过娘娘。”
“云贵嫔好生幸运啊,在皇上这成了独一无二。”许梦瑶说的略带讽刺,眼中的杀气更是恨不能将她杀了才好。
云贵嫔微微蹙眉解释道:“娘娘误会了,是皇上说要忙,才不见您,这不将嫔妾也赶出来了。”
许梦瑶冷笑一声,根本不信她的话:“你当本妃是傻子吗?分明是你让皇上不见本妃的吧?你莫忘了,是本妃提携于你。”
云贵嫔闭了闭眼,忽然就有些不耐烦。
她被许梦瑶威胁的太久,皇上告诉过她,正在暗中对付许家。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认为,皇后之位,除了自己不会是别人。
“许妃娘娘,您到底想怎么样?嫔妾奉皇上之命在此伺候,除此之外,并无那个能力撼动皇上的决定。”
许梦瑶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云贵嫔是觉得可以摆脱本妃了吗?”
云贵嫔垂眸,淡淡道:“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多心了。”
“大胆!”虽然她面色并无变化,可许梦瑶就是觉得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许梦瑶怒极反笑:“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如果不是本妃,你还是一个低贱的婢女!”
云贵嫔目光平淡的望着她:“那娘娘想怎么样?”
“你这是在挑衅本妃,还是你以为本妃不敢罚你?”许梦瑶只觉得怒不可遏,一时气愤,便没有控制声音。
宣政殿门口的九里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瞧清楚状况,忙回殿中禀报。
景南浔想了想,决定出殿来看。
“你们在吵什么?”
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许梦瑶身子微僵,狠狠瞪一眼云贵嫔,转身柔柔俯身:“回皇上,臣妾与云贵嫔询问您的伤势如何。”
那目光之中尽是关怀担忧,景南浔却敛眉道:“莫在这里大吵大闹,无事就回吧。”
“皇上!”许梦瑶急急的唤住他,眼中尽是急切:“臣妾亲自煲汤,您要不要尝尝?”
景南浔瞥一眼那羹汤,摇头拒绝:“许妃辛苦,朕心领了,不过刚用过膳,这会儿还吃不下去,日头热,赶紧回宫吧。”
言罢转身就要走,却又一顿:“云贵嫔过来,朕肩膀有些酸。”
云贵嫔不卑不亢的福身:“嫔妾这就来。”
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许梦瑶,并未言语,却是勾了勾嘴角。
许梦瑶气地咬破了唇,回身看那羹汤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赶紧扔掉!”
孙嬷嬷一叹:“老奴明白。”
宫中风云不断,战场上也是捷报频传。
景王被打伤,已经挂起免战牌,方钰并没有冲动行事,而是趁机让将士们缓了口气,这段日子的频繁战事,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景南浔看到捷报,心情大好,对底下的官员们也多有包容。
大臣们也是心中高兴,唯有后宫中的云贵嫔却是坐立不安。
柔儿见她心不在焉,便道:“娘娘您莫担心,奴婢觉得景王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云贵嫔又看一遍信纸,上面只写了景王受伤,却没有说伤势如何。
“本嫔怎么可能不担心!”
柔儿抿抿唇,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娘娘,您还要去照顾皇上,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这般,否则……”
云贵嫔摆摆手:“本嫔知道了,你莫说了,出去吧。”
柔儿还想再劝几句,可见她一脸烦躁便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云贵嫔不断的安抚自己,这才算是将心情平复下来,白日看来没什么异样了。
柔儿松了口气,生怕她被皇上发现,那可是大罪。
只是夜晚时无意间发现云贵嫔还没有睡,柔儿推门而入,轻声道:“娘娘?”
云贵嫔睁开双眼,手中是一串佛珠:“怎么了?”
柔儿微微蹙眉,有些心疼:“娘娘,您该休息了,白日伺候皇上,晚上又不睡,身子会垮的。”
云贵嫔冲她安抚一笑,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你先休息去吧,本嫔没诵完经还不能安睡。”
柔儿还想再劝,可她十分坚持,近乎执拗,便只得退出去。
夜里睡不安稳,白日便没有精神,景南浔见后便问道:“云贵嫔可是身体不适?
云贵嫔勉强一笑:“回皇上,夜里没睡好。”
“那就回去歇息吧。”景南浔关切的望着她。
云贵嫔也没有拒绝,福了福身:“多谢皇上关心,嫔妾告退。”
待她走后,景南浔眼中的关心瞬间冰冷下来。
回到出云阁,一踏入殿中便是一愣,许妃正坐在软榻上,笑意吟吟的望过来。
云贵嫔不禁眉心一跳,她这副神情好像知道什么一般。
“不知娘娘驾到,嫔妾有失远迎。”
“无妨,本妃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计较这点小事。”许梦瑶今日特别好说话,言语之间更是分外柔和。
可她越是这般,云贵嫔就越是不安:“娘娘说的是。”
许梦瑶站起身,随着她的步伐,裙摆微动:“云贵嫔可知道景王出事?”
“嫔妾知道。”她微微垂眸,尽量淡然回道。
“本妃听说,挺严重呢,似乎快要不行了。”许梦瑶一脸担忧:“这谋反的人呀,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好下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打量云贵嫔的神色,见她眉心颤抖,手指微紧,心中了然她为何这般模样,便嘲讽一笑。
“娘娘说的是。”云贵嫔的心里在滴血,可却还得迎合,可想而知她有多难受。
许梦瑶欣赏一会儿她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这人却还不自知。
“好了,本妃也回去了,乏的很。”
“嫔妾恭送娘娘。”云贵嫔福身,将所有的神色都掩藏住。
待她走后,柔儿道:“娘娘,许妃难道是知道什么消息?”
云贵嫔也有点慌,不过强装镇定:“应该……不会吧?”
这话说的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许梦瑶是不会得到消息,可许营就不一定了,云贵嫔越想越是心慌。
“柔儿,你去做点点心拿来,本嫔给皇上送去。”
柔儿略微一想便猜到她的意思,没敢犹豫,赶忙去了。
云贵嫔端着糕点回到宣政殿,景南浔正在批阅奏折,见她便问道:“身子好些了?怎么不在寝宫歇息?”
云贵嫔将糕点放下,柔柔一笑:“方才柔儿给嫔妾端来这云片糕,嫔妾觉着不错,便让御膳房做了一盘给您送来,您尝尝。”
景南浔拿一块只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有些甜。”
云贵嫔顿时请罪:“嫔妾考虑不周,忘了您不喜甜食。”
景南浔略微挑眉,瞥她一眼:“可是发生了何事?你似乎有心事。”
云贵嫔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
得到景南浔的准允,云贵嫔才道:“嫔妾听说景王受伤了,那方将军是不是快赢了?”
她一副期待的样子。
景南浔却避而不答,只是道:“无须担心,方将军骁勇善战,战胜景王只是时日的问题。”
云贵嫔欣喜一笑:“那就好。”
然心中担忧不已,可她不敢再问了,一是怕引起他的怀疑,二是后宫不得干政,问这一句已是冒险。
九里从殿外进来,道:“皇上,周大人求见。”
景南浔瞥一眼云贵嫔,她便十分知趣道:“嫔妾先进去了,免得打扰皇上谈事。”
“去吧。”
云贵嫔进了内殿,坐在榻上,无意间一瞥,微微一怔。
那有一张画卷放在床头,就在枕边,似乎颇为宝贝的样子。
她回头望了一眼殿门口,并没人进来,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拿起来缓缓打开。
画卷之中的人逐渐露出,身着一身淡蓝衣裙,正抬头望着徐徐飘落的落叶,似乎有些出神。
云贵嫔捏着画卷的手微微发紧,画卷中的容颜是如此熟悉。
那是皇后娘娘。
这画画的人想必十分用心,画的栩栩如生,仿佛皇后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那画轴上光滑干净,显然皇上总是握在手中,想必经常看才是。
门口传来脚步声,云贵嫔将画卷好,照着记忆中的位置放在枕边。
做完这一切,景南浔正好进来,见她站在床边便眸光一闪:“在看什么?”
云贵嫔猛地一闭眼,转过身时勾起笑容:“皇上处理好了?嫔妾看这有幅画,想看看呢。”
景南浔微微一笑,冲她摆手:“没什么好看的,过来吧。”
云贵嫔柔顺的应下:“是。”
临出去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枕边的画卷,何等的珍惜,才会连睡觉时都放在身旁。
她心中微微有些凉,也许一切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
再看着身前皇上的背影,回想他的温柔与深情,忽然之间就变得可怕起来。
晌午十分,出云阁气氛凝重,云贵嫔坐在桌边,望着眼前的饭菜,一双美目中尽是压抑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