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浔率领大军,经过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赶到了临近边关的因城。
对于正在艰难应战,十分狼狈的方钰来说,景南浔的到来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景南音的攻势也因为对方有了援军而不得不暂缓。
景南浔令众将士休息一夜,翌日清晨,响起了战争的号角。
景南浔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他武功高强,又拼死搏斗,这股狠劲带着原本萎靡不振的将士们,都重新振作起来。
景南音远远的看到他,不由得咬牙,拉弓射箭试图乱军之中,最好一箭射死他。
可惜,景南浔的身边几除了方钰还有两名将军,为他保驾护航,让他可以放心杀敌。
至于这一箭自然是被挡下了。
首战告捷,可即便如此,景南音也是早有准备,蓄谋已久,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击退的。
就在众位将士都充满了信心,斗志昂扬时。
景南浔出事了,正在战场上杀敌时,忽然有些闪神,随即一股眩晕。
不远处夹杂着风声的利箭正破开长空冲他射过来!
景南浔双眼有些模糊,只能凭借直觉微微侧身,原本对准心脏的箭只射中肩膀。
即便如此,血液也瞬间喷发而出。
“皇上!”
方钰惊呼一声,打马朝他跑了过来,将景南浔捞在自己的马上,调转马头往城里跑。
士兵们也护住他们,不让敌军靠近。
四名军医都聚集在皇上的帐篷内,一掀开帘子就能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止血布!”
“不行,这箭太深了!”
“那也得拔出来!这箭有毒,快准备解毒丸!”
有人出去拿解毒药,有人端热水,一阵兵荒马乱过后。
帐篷内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军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启禀将军,没事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伤就会好,但是……”
方钰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就听到让人心惊肉跳的但是,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直说到底怎么样!”
“皇上的脉象有些奇怪,不像是中毒,可脉象又再十分轻微缓慢的衰弱下去。”
景南浔刚刚醒来就听到这句话,闭了闭眼,感受体内,的确是如此。
他使不上力气,
并不是伤口的问题,而是好像体内的精气都消失了。
“朕要回京。”
他忽然出声,别说方钰,众人都惊了一下。
方钰道:“皇上您醒了!”
问完了,才反应过来皇上说了什么:“您要回京?可是您的伤……”
景南浔伤在右肩,没有受伤的左手微微握拳,却发现微微颤抖,使不上力气。
深吸一口气道:“朕要回京,不能耽搁了,三日后启程,方钰,这边就交给你了,十万大军,都由你统领。”
方钰沉默片刻,单膝跪地,身上的铠甲还带着血迹,有些狼狈的脸上却带着坚毅:“末将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望!”
三日后,景南浔的伤势虽没有彻底愈合,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身体依然是那副样子,军医见多识广,却也查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了。
两个副将,两队士兵,一队三十人,共六十人护送景南浔回京。
回去时碍于他的身体虚弱,比来时的速度慢了整整三日。
进京的时候,景南浔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进京。
看到景南浔时,九里激动的语无伦次:“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景南浔脸色有些白,勾了勾唇角:“扶朕进去。”
九里忙扶着他进殿,除了宣政殿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早朝上看到他,众臣都一脸懵然。
许营更是反应不过来:“皇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眼神,和九里的忠诚只对景南浔,众人几乎都要怀疑这是谁假扮的。
皇上不是在遥远的边关吗?
“朕受了伤,不得已才回到京城,昨晚夜里进城,便没有声张。”景南浔坐在龙椅上,不过小半个月,他已经瘦了一圈。
显得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冷峻。
一听受伤,众臣纷纷问候,吵吵嚷嚷听得景南浔微微拧眉:“好了,朕没事,只是小伤,就是伤在右肩不太方便动用右手,且失血过多,身子有些疲累,所以朕决定,还是由许爱卿和林爱卿代理朝政。”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问道:“众位爱卿,可有意义?”
“臣并无异议,请皇上一定安心养伤。”
有一个人站出来,其他的人就没什么好犹豫的,自然皆站出来附和。
知他身上有伤,众臣也没有多言,早早退朝,
而此时的后宫,也都知道皇上回宫了。
云伶觉得有些蹊跷,听说他受伤又担心不已,等桃叶打探消息回来说下朝了,她就往宣政殿去。
到了门口时,景南浔正好也刚刚进去。
“通禀一声,本宫要见皇上。”
云伶看到守门的不是九里,那么九里就是在里面伺候,恐怕景南浔的伤不轻。
小太监跑了进去,没一会儿满头大汗得出来:“皇后娘娘,皇上说……说让您先回去。”
“这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通禀?”桃叶绷不住了,质问道。
枫叶拽了她一下,温声道:“公公,劳烦您仔细一些,是皇后娘娘要见皇上。”
小太监一脸为难。
云伶沉着脸站在殿门口,此时九里匆匆跑出来:“娘娘,您先回去吧,皇上说了暂时不见您。”
云伶抿唇,望着近在咫尺的殿门内,脸色深沉半晌,没有为难九里,转身离去。
九里松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转身进殿,进去就看到从窗口望着外面的皇上。
那眼中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皇上,您这是何苦。”
景南浔握拳抵唇微咳一声:“朕的身子,朕心里清楚。”
他已经从九里那里听说,许妃和云贵嫔、还有德妃自成一派。
他必须在活着的时候为云伶安排好一切,包括这些野心勃勃绝不下于男子的后妃们。
九里叹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就听皇上说了一句:“传云贵嫔过来伺候。”
九里只是个奴才,尽管心里并不赞同,却也只能照办。
云贵嫔被九里带来的时候有些疑惑和紧张,不知皇上要做什么,又怕皇上要为皇后出气。
“嫔妾参见皇上。”
“嗯。”景南浔淡淡的应了一声:“以后就由你伺候朕。”
云贵嫔万万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却也松了口气:“嫔妾十分荣幸能够常伴皇上左右。”
如今宣政殿是所有人密切关注的地方,很快众人都知道云贵嫔被皇上指定去伺候。
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众人又将注意力转向凤安宫,想瞧瞧被拒之门外的皇后娘娘什么反应。
云伶听了后,有些怔怔,有些烦躁,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他有千百个理由。
可这种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娘娘,皇上为什么不见您啊?他居然让云贵嫔伺候,这也太奇怪了。”
连桃叶都觉得不对劲。
更别说云伶了,她摇摇头,不想多说:“皇上要做什么,我们哪有权利干涉。”
枫叶一听就知道是赌气的话,还要再劝,门外的安子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
云伶看过去,却听安子道:“皇上放出话来,等他养好伤,就要立云贵嫔为后。”
桃叶枫叶骤然转头看向皇后。
她怔松过后,陡然轻笑一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同样得知此事的许梦瑶则是快要气疯了。
她和皇后斗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便宜这么一个低贱的婢子?
于是带着孙嬷嬷以及一众宫女,浩浩荡荡的去了出云阁。
傍晚云贵嫔要回出云阁歇息,许梦瑶就在这个时候,与云贵嫔一前一后进去。
“云贵嫔可真是风光啊。”她幽幽开口。
也没有人通报,云贵嫔被吓了一跳,忙俯身行礼:“嫔妾见过许妃娘娘。”
许梦瑶走近几步,仔仔细细的端详她的小脸,巴掌大小,五官精致淡雅,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疲惫,却依然惹人怜爱。
“真是一个小美人。”
云贵嫔被她有些诡异的目光盯得心惊肉跳,敛了敛神道:“娘娘过奖了,娘娘才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
许梦瑶恨从心头起,仿佛云伶与云贵嫔已经重叠为一个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掌心微微发麻。
云贵嫔则侧着脸,甚至踉跄了一下,可以想见她这一巴掌有多用力。
不过打完,她也不后悔,缓缓一笑:“本妃提醒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去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云贵嫔头有些晕,脸颊不疼,已经麻木,低声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嫔妾对您真的没有二心。”
“你当本妃是傻子吗?”许梦瑶更加愤怒,笑得有些狰狞:“本妃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记住了,即便皇上给你,你也不能要,别以为当了贵嫔就真的是娘娘,要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卑微低下的婢子。”
最后一句她说的极为轻柔,但其中的不屑和鄙夷亦是非常明显。
云贵嫔一脸惨白,顶着清晰的巴掌印,险些撕碎了帕子,一字一句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许梦瑶冷冷一笑,将她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看了一会儿,随手扔给了一个婢女。
“赏你了。”
婢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捧着簪子,简直犹如烫手山芋。
而许梦瑶则已经扬长而去。
图留下云贵嫔脸青一阵红一阵,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半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