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伶浅淡一笑,很是不以为然:“原来贵嫔还知道什么叫做逾越规矩。”
云贵嫔挤出一抹笑容,只是当中却有一丝尴尬:“娘娘……嫔妾再也不敢了。”
云伶微微合眼,抬起手杵着下巴,姿态慵懒挑起眼角睨着她:“也许吧,本宫可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那娘娘到底所为何事?”云贵嫔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心中有些胆寒,皇后的手边就是那没有写完的信,如果被她看到了……
云伶勾了勾嘴角,淡声道:“两国交战的事,已经传遍了后宫,你怎会不知?”
云贵嫔暗道失策,一时紧张倒是说错了话,却只能将错就错:“嫔妾真的不知道,嫔妾这一上午都在练字,还没有出去过,宫中婢女也没有出去,又从何处得知呢?”
云伶随手将书册子翻开,垂眸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移开眼睛。
方才她就察觉到了,云贵嫔似乎有些紧张。
可这书册子并无奇怪之处。
她微微眯眼:“你紧张什么?”
云贵嫔一怔,断然否认:“没有啊,娘娘多心了。”
云伶点了点书册子,上面是一个个小故事,并没什么奇特之处,她移开视线看向云贵嫔。
心中有所猜测:“莫非……你心虚?”
云贵嫔微微蹙眉,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娘娘何出此言,嫔妾真的没有。”
她似乎有些羞愧,垂下眸子捻着帕子掩住唇瓣:“嫔妾自从做了错事,见到娘娘便有些害怕……”
云伶微微挑眉:“你怕什么?本宫又不治你的罪。”
“嫔妾自知有错,可娘娘却不怪罪,便觉得心中忐忑,难免有些失态。”她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娘娘莫怪。”
云伶慵懒的靠在椅背,与之相反的是口吻却很淡然:“本宫怎么觉着,你和景王还有联系呢?”
云贵嫔一惊,面露惊讶以及羞愤:“嫔妾说过不会再和景王有所瓜葛,就绝不会再犯错!娘娘的大恩,嫔妾都记着呢。”
她倒是十分真挚,可云伶怎么都觉着有些虚假,以至于半信半疑:“最好如此,再有一次,本宫绝不会轻饶。”
本是想着能够打探出什么,可云贵嫔这副样子,显然是什么都不会透露。
云伶便没有心思继续待下去,站起身与她错身而过,道:“你好自为之吧,本宫这便走了。”
云贵嫔心底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恭敬道:“嫔妾恭送娘娘。”
待她离去后,云贵嫔才身子一软坐在了软榻上,大口的喘气,这才察觉后颈已经汗湿。
柔儿执起圆扇为她扇风,安抚道:“没事的娘娘,皇后已经走了。”
云贵嫔闭上眼吁了口气,低声道:“皇后来的太巧了,多亏本嫔反应快,否则定会出事。”
如果那封信被看到了,那皇后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简单的掩盖过去。
缓了片刻,云贵嫔重新打起精神,将那封信写完,又仔细叠好,交给柔儿,道:“交给敬事房的总管,他会想办法给景王送去。”
待柔儿出去,殿中只剩下她一人时,还有些心有余悸。暗叹下次她要更加小心了,务必不能再有今日的状况。
她倒了杯茶,刚要送到嘴边,就听到外面响起一声:“许妃娘娘到。”
今日这是怎么了,都来出云阁串门。
心中再是不耐,她还是得迎上去,面带浅笑:“嫔妾见过娘娘。”
话音刚落,就见许妃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望着她不语。
云贵嫔心中咯噔一声,知觉她这神情不对,笑容便有些勉强:“娘娘,怎么了?”
“你说和皇后没有关系,可本妃不止一次看到她从出云阁离开,这是第二次了。”许梦瑶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娘娘,这都是巧合,皇后来这是为了试探嫔妾。”云贵嫔解释道。
许梦瑶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问道:“试探你什么?你做了什么?知道什么?”
一连三个问句,却是咄咄逼人的态度,显然她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云贵嫔笑着道:“娘娘,您先坐下,嫔妾慢慢跟您说。”
许妃嗤笑一声:“好,本妃给你解释的机会。”
云贵嫔心中窝火,觉着自己没有必要和她解释,可又不得不解释。
还得耐着性子,笑得温和:“真的是试探,也是挑拨嫔妾和姐姐的关系。”
许妃不可置否,淡淡道:“她说了什么?”
云贵嫔微微摇头道:“皇后没说什么,可她来这里总是没有遮掩,且每一次都被您看到,分明是想要您误会,从而和嫔妾生出隔阂。”
许梦瑶有些相信,毕竟这的确是有可能。可又有些怀疑云贵嫔,这人的脾性她还是了解一二的,难保她会不会反水投靠皇后。
“本妃怎么相信你?”
云贵嫔有些着急,道:“嫔妾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一时着急连自称都成了我。
许梦瑶仔仔细细的端详她,觉得她不想说谎,便道:“罢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本妃就再信你一次。”
话虽如此,但心底仍然留着一丝怀疑。
云贵嫔吁了口气,嘴角勾勒出笑容:“只要您相信嫔妾就好。”
许梦瑶临走之前,仍然警告了一句:“不过你要记住,你和本妃才是同一阵营,你应该知道选择谁吧?”
云贵嫔再次保证道:“嫔妾知道,您放心。”
“行了,那本妃走了,你也不用送了,忙你该忙的事吧。”
云贵嫔望着她的背影,有些胆战心惊,总觉着她这句话意有所指,可又想不出到底再影射什么。
云伶回到凤安宫,桃叶忍不住问道:“娘娘,您相信她吗?”
云伶眼中带笑瞥了她一眼,唇瓣微动:“不信。”
桃叶不明白了,不信为何不追问到底,心中所想怕便如此问了。
云伶神秘一笑,摇了摇头。
桃叶一脸不解,倒是枫叶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笨呀,娘娘知道问不出什么,云贵嫔装傻的本事一流,再问下去也不过浪费精力。”
桃叶撅了撅嘴,捂着额头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可是奴婢不甘心呀,她分明就是在撒谎。”
云伶转过身,望着她挑了挑眉:“你这么肯定?”
“娘娘不也是觉得她说谎了!”
云伶哑然失笑:“也许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云贵嫔,而是景王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管目的为何,她总觉着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兀。
傍晚时,景南浔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凤安宫,云伶将他迎了进来,枫叶端水,桃叶拿了干净的衣衫过来。
景南浔洗漱过程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
云伶也洗漱过后,换了薄衫端了杯茶放在景南浔手边,轻轻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景南浔搂着她的腰身,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吁了口气道:“景南音传回消息,说是两军对垒,伤亡惨重。”
云伶略微沉吟,便猜到了景南音的用意:“他是想要你下令让他带兵攻打称邻国。”
“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云伶百思不得其解,景南音娶了公主,是想要拉拢国王。
如今却要攻打称邻国,这不是两相矛盾了吗?
景南浔也不明白:“这也是让我费解的问题。”
云伶见他眉心紧皱,便让他躺在腿上,给他揉捏额头。
力道正好,按的十分舒适,景南浔的眉心逐渐舒缓开,捏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皇后……”
话没说完,竟然睡了过去。
云伶知道他太累了,恐怕明早朝堂之中还要掀起一波风浪。
翌日,诺大的金銮殿上,景南浔坐在上首,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冷气。
众位大臣却还喋喋不休。
“皇上,臣认为可以出兵。”一位向来老沉,主和不提战的老臣开口道。
景南浔眉眼微沉,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改变主意。
“皇上,臣也觉得景王的建议可以实施,眼下两国交战正是混乱的时候,我们真可以趁虚而入,一举拿下两个小国。”
这是礼部侍郎凌易,他年纪还小,且野心勃勃,主战不喜和。
景南浔看向一直沉默的景南宁,又瞥了一眼许营。
“二位爱卿觉得呢?”
景南宁嘴角微勾,避而不答:“臣听皇上的。”
许营则截然相反,他的态度很是坚定:“臣认为应当战,若停步不前不会有任何进步,我们水国固然强大,但若能吞并这两个国家,则会更加昌盛。”
景南浔淡淡道:“当心贪多嚼不烂。”
许营肃着脸道:“皇上为何如此小心翼翼,难道弹丸小国还值得我们心存忌惮吗?”
凌易向来与许营不和,他是年轻一派官员里的,可以说是景南浔的心腹。
但这一次他赞同许营的意见。
“皇上,臣觉得许太保言之有理,如果这个时候退缩,会让人觉得我们水国胆小怕事,届时恐怕会被瞧不起的。”
那位老臣也道:“老臣觉得可行,皇上不想水国更加繁荣昌盛吗?”
此话一出,顿时又有许多老臣也开口相劝,不同于许营宁王等人。
这些老臣都是在景南浔登基便辅佐左右。
他们的意见绝不能轻易忽视,可他就是觉得其中有不对,去调查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一时间他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