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美人怎会甘心受罚,挣脱开上前来抓自己的婢女,诘问道:“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云伶见状,便微微一摆手,两个婢女收回了手,站到她身后,却是浑身紧绷,随时待命。
只云伶一声令下,她们便会上前。
卓美人十分嫉妒,她认得这两个宫女,应该说云伶身后的奴婢们,她都认得。
她们是宣政殿的人,无人不知她们只听皇上的调遣。
“皇上对姐姐真好。”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却叫九里微微撇头,实在是充满了妒忌的容颜,有些不堪入目。
云伶微微歪头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丑陋吗?”
她偏头道:“还不过去将卓美人带下去。”
“是。”两个婢女应了,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将卓美人一左一右捏住胳膊。
她想反抗,却根本挣脱不开。
“伶贵妃,你莫要欺人太甚!”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还回头怒骂,只是挣扎间发髻散乱下来,狼狈至极。
桃叶微微蹙眉:“娘娘,咱们回去吧,您身子还没好呢。”
云伶摇头:“去归燕阁。”
桃叶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再问。
一行人到了归燕阁,云伶方一迈入大门,便道:“将归燕阁搜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类似于药瓶虫茧之类的。”
见众人有些犹豫,她淡声道:“皇上若是问起,自有本妃担当一切责任,搜吧。”
此话一出,众人再没有犹豫,犹如蝗虫过境般,将归燕阁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娘娘,什么都没有,很干净。”九里过来复命,却有些纠结,过于干净,便是有问题。
云伶垂头沉思,她怀疑卓美人,因林文信中说南疆蛊毒,可一番搜查却一无所获。
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离开。
“罢了,走吧。”
她起身,桃叶忙扶住,步伐缓慢的除了归燕阁。
刚走到长廊拐角处,便迎面看到了一个美人。
“哟,妹妹能起床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许梦瑶目光放肆隐约带着怜悯,上下打量云伶。
“贵妃从何处听说本妃不能起床的?”云伶不答反问,虽身体羸弱,但却仍然挺直了背脊。
许梦瑶娇笑一声:“这还用听说吗,宫中谁人不知,伶贵妃生了重病。”
“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即便如此,一时半会儿,本妃还死不了。“
看她分明已经病入膏肓,却还是淡定如斯,许梦瑶便觉得可笑又愤怒,不由得看向她的发髻,道:“伶贵妃可有照过铜镜?你如今的样子……”
她没有说完,桃叶便厉声打断了她:“贵妃娘娘!请您慎言。”
“大胆!”许梦瑶猛地呵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一个奴婢,敢打断本妃的话!”
云伶微微眯着眼望着她,瞧她嚣张放肆的样子。
“妹妹,你如今的样子,真是可怕呀,这一头的白发看起来真像一个妖怪呢。”
她啧啧出声:“还能治好吗?不然妹妹你会不会就老死了?”
她洋洋得意,每一句话都往云伶的痛处上说。
桃叶怒极,若非云伶抓着她的胳膊,她真要忍不住冲上去了!
哪怕冒犯贵妃是死罪,也不能叫她侮辱娘娘!
云伶轻轻迈开步子,与许梦瑶不过一步之远,她面无表情,然许梦瑶却后脖颈一凉。
“你做什么?”她不由得防备起来。
“不做什么。”云伶摇摇头,骤然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声音过后,是她的声音紧随其后:“教训你而已。”
许梦瑶捂着脸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凭什么打我!”
她与云伶位份相同,被她打了岂会甘心。
抬手便想打回去,然而九里上前一步,躬身道:“贵妃娘娘,您若身体不适,可以先回去休息,奴才会向皇上禀报。”
这便是威胁,许梦瑶一僵,想到景南浔,抬起的那只手,怎么也不敢挥出去。
她恨恨的看着云伶,道:“就算你有皇上护着,那又如何,能够活下去才是眼下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吧。”
云伶忽然就失去了和她对话的兴致,抬步就要离开,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道:“我执掌六宫,若你还想公主留在你身边,那就安静一点。”
许梦瑶骤然一僵,等着她离开许久,还回不过神。
许嬷嬷道:“娘娘,您今日太冲动了,她如今执掌六宫,若是下令将公主给别的娘娘,您也拦不住。”
许梦瑶转头瞪了她一眼,有些恼怒:“我怎么会不知道!别说了。”
许嬷嬷无奈叹息,低声道:“娘娘何苦如此,她那样子只怕也命不久矣。”
许梦瑶沉默,她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云伶刚一踏入殿门,景南浔便迎了上来,从桃叶手中接过她,一叠声道:“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了,身子可有不舒服?”
云伶无奈道:“我没事,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就是去了归燕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景南浔眉心一蹙:“你怀疑卓美人?”
云伶摇摇头,没有证据,她也不好说,便没有开口。
景南浔小心得扶着她坐在床边,又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一边道:“暖暖身子。”
待云伶喝完茶,他便给她搓弄冰凉的手背,一边哈气一边道:“好点没有。”
显然他也没有打算让云伶回答,而是专心致志的仿佛处理朝政大事一般。
云伶望着窗外有些出神,如今她的身子越发不好,她也越发焦急了。
大仇未报,怎能此时死去?
景南浔搓了半晌,终于察觉到掌中的小手似乎有了一丝温度,抬头去望她:“好了,热……”
他惊恐的发现,云伶双眼紧闭,整个人安详的睡着。
却无法忽略她嘴角的一丝血迹。
“御医,快叫御医!”他骤然怒吼。
门外的九里吓得一哆嗦,差点撞在门上,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深知忘记唤别人去传御医。
不过片刻,那位诊出蛊毒的御医到了。
把脉过后,又看了脸色,御医的声音有些沉重,道:“只怕是有人催动了蛊毒,娘娘的身子已经被蛊毒掏空,若再昏迷三次,便……”
他没有说完,实在是景南浔的脸色太过难看,周身的气势浓重压抑,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滚出去。”景南浔薄唇微动,双手紧握成拳才没有将这个无用的御医杀了。
他已然动了杀心,殿内杀气四溢。
御医不敢犹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九里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话。
“没有人揭榜吗?”景南浔忽然开口,声音冷沉,无甚情绪。
“回皇上,没有。”九里感受越发冷漠的气息蔓延,苦着脸想,他也希望有人揭榜啊。
云伶醒来时,就看到景南浔坐在旁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俊脸有些疲惫,开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你醒了。”
云伶有些茫然:“我……怎么了?”
“你睡着了。”景南浔没有多说,不想让她听了害怕。
云伶揉了揉额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景南浔见状,不由得问道:“你,没有感觉吗?”
云伶摇摇头,缓缓道:“我方才就是觉着困倦,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睡着了?”
她似乎有些犹豫的又重复了一遍。
景南浔将隐忧都埋入心底,柔声道:“嗯,朕已经张贴榜文,很快就会有人来给你解蛊,不要担心。”
就在此时桃叶从外面进来,一见云伶醒来,顿时惊喜万分:“娘娘,您可醒了,您忽然昏迷,把奴婢吓坏了。”
云伶一愣,看向景南浔,他有些恼:“出去。”
桃叶被吓住,连哭声都停止了。
“皇上。”云伶无奈唤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坐了起来,偏头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桃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景南浔,目光触及到他铁青的脸色时,一个哆嗦,不敢多言,便退了出去。
景南浔转了个身,坐在床头,将她拢在怀里,又用被子将她围起来,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云伶也没有抬头,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有些懒洋洋的:“皇上不要生气了,这种事瞒着我与告诉我没什么区别,反正最后……去的都是我。”
“不要胡说!”景南浔便听不得她这般说自己,牢牢得握着她的手,道:“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我答应了让你做我的皇后。”
他声音忽然变得低低的,有一抹隐晦的失落:“你还没有成为我的皇后,不能离开我,我们说好了。”
云伶唇瓣微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抿抿唇,做了一个决定。
仰头看他:“臣妾想在试一下,皇上愿意帮臣妾吗?”
景南浔望着她,半晌后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充满了柔情:“当然了,你不要轻易放弃,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云伶微微眯起眼儿,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她再一次,利用了他。
他将瘦弱的人儿搂紧,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她是他终此一生,都不能失去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