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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态度

今天刘玲玲在家里长辈的朋友的介绍下,跟一个富二代相亲。据说对方家大业大,家里的老爷子人脉广,是介绍人都要巴结的。刘玲玲对自己还是比较自信的,她其实也有点儿紧张,毕竟年纪也小,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到了约见的饭店,是最大的包厢,介绍人,自己本家的叔叔,自己的父母,还有对方的家人都来齐了,即使年纪小,她也能看出来,对方的爸爸是整个包间里的核心。介绍人还有自己的叔叔都显得格外殷勤。对方家人来了两个女孩儿,一个面相憨厚的男人对其中一个女孩儿很是照顾,想来是对方的两个姐姐。剩下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凶,壮实微胖的男人,看来就是她的相亲对象了。那人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也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整个过程仿佛是沉迷于手机里。自己都起来敬了长辈酒,他也没有动过。期间他去了一次厕所,长相憨厚的男的也跟他一起去了,她能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也能感受到主位上的对方父亲的不快。他路过自己的时候,瞥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她形容不好。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有男人喜欢过自己,对自己有兴趣的眼神,她是知道的。而他的那一瞥没有一点儿那个意思,却仿佛是有一些不开心,不满,还有……蔑视?自己是哪里不得体吗?刘玲玲突然有些惴惴的,那种自尊心假意堆砌起来的骄傲仿佛被那一瞥看透了似的,本质上的自卑感像泛起涟漪的湖水,拍在她心上,她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她预设的剧本里,是男的,对于她这种姑娘,应该不会拒绝的。可是对方难道是家庭条件太好了?见得美女多?自己不够格?越想她越有些心虚。她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重要人物,只见介绍人和自己的叔叔,还在殷勤劝酒。她突然意识到,这场相亲,主要是她在被单方面的挑选,哪里有女孩儿被求娶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和那个长相憨厚的男人一起进来了,憨厚的男人还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半推着他,给他开门,给他拉椅子。

这下刘玲玲切实的明白了,对方是确实无意于自己,甚至是抗拒这场相亲的。他一脸冷漠,仿佛置身事外,全场都有互动,他却一句话没说,一杯酒没敬。刚回来的他,眼角红红的,如果不是他板着脸一脸凶相,她都要怀疑他是出去哭了。

其实刘琳琳没猜错,任鑫博真的出去哭了,追他一起出去的戚浩也没想到,这小舅子居然这么抗拒。到了厕所,戚浩才知道原因,好像是小舅子跟外头追的姑娘生气了,姑娘似乎是不同意了。任鑫博本身就不高兴,又跟王乐瑶因为让她分手的事赌上了气,想想自己顶撞父亲,冷脸对这场相亲回头还要被父亲责怪,结果王乐瑶也不领情,不给自己一丝承诺,他突然觉得很委屈,暖人情话,哀婉卑微,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了,可王乐瑶却连个机会都不给自己。

任云光也看到了儿子的表现,他倒是对儿子的冷漠没什么感觉,高傲也挺好,可是想想,搞不好这是儿子故意来气自己,出自己的洋相,这一点让任云光很不爽。相亲到尾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给任云光喝酒喝的捧高兴了,任云光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要把刘玲玲安排到企业上班。这可哪行,任鑫博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这下子任云光可差点儿就翻了脸。任婕这时候跟戚浩两个也没有什么办法,倒是任娴开口给了自己爸爸和弟弟一个台阶:“爸,您那边儿也没打招呼,先算了吧。我这儿不是新开了一个宾馆嘛,不然先让她到我那儿。我现在也在招人,人手不够,过来给我当个前台经理啥的,怎么样,不觉得委屈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任娴话说的也委婉客气,更何况也说了,是当个前台经理,怎么着也是个负责人之类的职务了。对方几个也是剔透的人,赶忙接茬:“哎呀,不委屈不委屈!能给小娴帮帮忙也好,都是自己人,那么说就见外了。”

自此相亲一事算是了结了,按理说,任鑫博为了体现风度,是可以在饭后送一下刘琳琳和对方几个人的,任云光也开了口:“鑫博,去,送送人家。”任鑫博却不愿意,但是好歹没直说,他也怕他爸真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两下子,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爸,我去不了啊,我姐宾馆今天下午装门头儿,是我找我朋友给她弄得,我得送我姐过去,不然都不认识,也不好说话。主要是一早都约好了的,您昨天临晚才说了今天这茬事,临时改也来不及了。”

“哎呀,任大哥,我也开车来的,一辆车坐的下,我给他们送回去,您就别操心这事儿了。”介绍人很是乖觉,带上几个人先走了。任云光也没搭理儿子,跟司机一行人转脸就走。甄若锦轻打了儿子一下,也跟着任云光走了。

看着人都走完了,任鑫博忍不住抱怨:“姐,你咋给她留下了!”“我当时不给你兜一下,爸都想抽你了,走,送我吧!”

两个人上了车,任鑫博还在抱怨:“这可怎么办,烦死了,跗骨之蛆!”任娴很是诧异,略夸张地看着任鑫博:“哟?我的底迪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啦,有姑娘都不开心?而且,最近学问见涨啊,跗骨之蛆?知道什么意思嘛?”“哎呀姐,我这是近朱者赤你知道吗!唉!你不帮我想想办法,你还在这取笑我!”

“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甭跟我在这拽成语了啊。你就是沉不住气,我给她弄我那去,好了坏了还不是我说了算,说的好听经理,我一会儿打个招呼,就让她前台接待。你别再见她不就完事儿了,她还能作什么妖不成。我也要看看,这我爸给你看媳妇儿的眼光,行还是不行。”

“我给你表个态啊,行不行我也不要她。你赶紧赶紧,给她给我弄走了。”

“哟,你这真是转性子了啊?这是我弟弟嘛!为什么啊,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啊,我印象里,我小弟,那可是小母猪路过,都要翻开眼睛看看是不是双眼皮的。”

“哎呀姐啊,你快走吧,别在这损我了。”任娴临下车,任鑫博从车窗里探出头嘱咐:“别忘了她,给她弄走!碍眼!”任娴没有回头,边走边摆了摆手。

任鑫博想了想,也无事可做,他现在一有空,就想跟王乐瑶待在一起。于是就来到王乐瑶上班的地方,进了健身会所的休息区,笑眯眯的看着王乐瑶,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看着这姑娘,任鑫博就觉得有一种单纯的开心。有时候王乐瑶会看他一眼,朝他眯着眼睛笑笑。

不忙的时候,王乐瑶走过来,送了瓶饮品给他,问道:“今天怎么不去健身?”“没带换洗衣服。”“那来干嘛呀?”“不干嘛,想你了,来看看你。”王乐瑶脸一红,放下饮料,回到了岗位。虽然今天还是严词拒绝了他,他还是锲而不舍的来了。

王乐瑶慢慢觉得,自己是享受被任鑫博追求的感觉的,任鑫博的手段,复制了各种霸道总裁偶像剧的细节,但是又没有那么夸张。男女之间的情愫大多像是抛物线,其中最让人迷醉的,就是在其将明未明的时候,差一点就属于彼此,仿佛触手可及,幻想得到之后的满足,让人无限贪恋,就像一只猫,吃第一口美食之前的期待,即将得到的欣喜,和得到之后瞬间到达顶点的满足。任鑫博处于这种抛物线的攀爬阶段,而王乐瑶不一样,她并不需要真的得到,任鑫博现在对她的一切好,都是额外的,像是一道额外的饭后甜点,美味诱人回味无穷,但却不是主食。她享受了甜点,却不会放弃主食。王乐瑶觉得自己自私,但是又安慰自己,自己并没有欺骗什么,也不会真的跟任鑫博有什么,所以自己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说人总是会想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轻易地原谅自己。

王乐瑶下班,两个人仍旧去环湖公园坐了坐,可能是今天相亲的紧迫感导致任鑫博有些心急,因为王乐瑶的不妥协,搞的他颇心浮气躁,发火,捶方向盘。他两手摇晃王乐瑶的肩膀,哭着说:“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你知道我的压力也很大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同意跟我在一起。”两个人争执到了11点半,今天的任鑫博颇有点你不同意就不走了的味道。他的心浮气躁也传染了王乐瑶,可是王乐瑶是个生闷气的人,只生气压抑着,看着任鑫博发狂。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了:“喂。”对方是个年轻女声:“喂,你好,你认识任鑫博吗?”王乐瑶脑子嗡的一声,这是什么情况?半夜三更,莫非是任鑫博有正牌女朋友?莫名她既气愤又心虚:“认识,怎么了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他爸爸说了,让他快回家,他手机关机了,一直联系不上他,再联系不上他我们要报警了。”对方的语气突然就不好了,仿佛王乐瑶是个绑架犯。被人威胁报警还是她生平头一次,王乐瑶气得都快笑出来了,既然对方话说的不客气,她也没必要很客气:“不好意思,他现在是跟我在一起,他手机可能没电了,因为他把我带到挺偏的地方,不让我走。我还想回家呢,这都几点了!你自己跟他说吧。”说完她把电话递给了任鑫博。任鑫博拿过电话听到里面是王盛的声音,王盛让他早些回来,因为他爸爸在家发了火。任鑫博有些慌了,任云光轻易是不会发火的,能让王盛打电话来,说明事情严重了,他需要考虑后果,于是也顾不得跟王乐瑶磨下去,先把王乐瑶送回去,自己就回了家。

相亲结束以后,任云光想着傍晚晚饭的时候,要跟儿子面谈一下,说说刘琳琳的事,谁知道儿子压根没回来。任云光每天九点前就睡觉,为了等任鑫博,到了十一点多了还没有睡觉。心浮气躁之下,怒气就生了出来,越等越火大,摔了手里的保温杯,一楼的盛淑兰两口子也听到了动静,慌忙上楼查看。这么多年来,甄若锦时不时得发病,一家人对于大一些的动静都十分警醒。盛淑兰两口子上来,看到怒火中烧的任云光,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任云光张口就是三字经而后看着盛淑兰:“不争气的东西,今天去相亲就出我洋相,一场下来,一句话不说,跟没他事似的。我说晚上跟他说说这事,这他妈的几点了?老子点灯熬油的在这等着他!”盛淑兰知道了任云光发火的对象,偷偷让王合堂下楼,让王盛想办法去找任鑫博。她给任云光倒了杯水来,劝道:“不是我说你,你儿子才多大,又不是农村普遍早婚,年纪大了怕找不到了。现在的小年轻谁不是二十好几心定了再结婚?别人给你介绍的人,女孩儿年纪也不大,正儿八经学不好好上,这就出来相亲了?还不是看上你们家家庭条件了。正儿八经跟鑫博差不多大的姑娘,这个年纪都还在学校上学呢。今天介绍的这个,我听任婕的话音,那意思搞不好还不是什么正经行当。任云光啊,这可不是玩儿女人玩玩儿就算了,这是你给鑫博正儿八经找人过日子,我倒觉得鑫博看不上还蛮好的,说明这次他可没犯糊涂,什么好的坏的都吃到嘴里。”

盛淑兰一边说,一边看着任云光的脸色。看任云光的样子,也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她略有些安心,因为刚才仁云光的样子,任鑫博回来可能真要挨揍了。

任云光不是不知道盛淑兰在护短,只是他也明白盛淑兰说的不无道理。任云光摆了摆手说:“我也不等了,他回来你跟他说清楚,再三更半夜不回家,老子打断他的腿。”说完,背着手回自己房间去了。盛淑兰睁了睁眼睛,安心地吐了一口气,也转身下楼。

走到楼下,她问王合堂有没有联系上任鑫博,王盛正抱着手机,替王合堂回答:“妈,任鑫博手机关机的,我问了任叔的司机,要到了那个女孩的手机号,打过去了,任鑫博说再过一刻钟到家。”“唉,刚刚我给他圆了几句,不然我感觉今天他非得触到他爸的枪口上。”

王盛放下手机,看着盛淑兰:“不是我说,什么年代了啊,动不动相亲。任鑫博又不是傻子,他又不是自己找不着对象。任叔他看着好的,未必任鑫博喜欢,代沟,差距知道吧。再说了,你看任叔搞的那些女人,我看任叔眼光也没好到哪去。这给任鑫博还介绍了个车模?哈哈!这媳妇儿找的跟包小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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