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虞皇宫的门一层层的打开时,载着我们的宫车轰轰的驶过崇华门,我的心绝望而荒凉,陌生的人和景物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麻木的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同车的女孩们都在兴奋的尖叫,她们对宫中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清澈的眼睛里还流露出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自信。
而我不是,我只想回家。
我叫柳乔若,柳树的柳,乔木的乔,若更有相象或者相似的意思。
我父亲替我取名时,希望我有弱柳般的风姿,内心却如乔木般坚韧。
十六个寒暑过去了,我果然出落的纤弱而美丽,提亲的人也曾有如过江之鲫,几乎踏破了我家门前的青草地。然而,自我父亲被贬职,家道中落,媒婆就再没上过我家的门,我们从高墙深院搬入了一座小宅子,又从小宅子搬到仅能容身的茅草屋。
终于有一天,父亲倒下了,大口的吐着鲜血,我们需要钱,一大笔钱。
为何我身为女子?如果是男儿,一定会求取个功名,再不济也可做点小生意,保住一家的温饱。
可我是女子,女子唯一能够出卖的就是容貌和青春,青楼我是一定不去的,那么就只剩下皇宫了。把干净的身子给无数个男人,不如只留给一个男人。反正卖的价钱都差不多,我的术数极好,这笔帐一定不吃亏。
一同进宫的姐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友好的说:“我们是同乡,以后大家多走动也好有个照应。”
我对她笑笑,甚至没有问她叫什么,宫里最不值钱的是友情,最脆弱的也是友情。
选秀那会儿,宫里配的首饰只有几朵绢花,连只钗都没有,谁的家底好,谁就能打扮得最出彩,那些秀女们都较着劲的买昂贵首饰。
我没有钱,只有一支碧玉流光簪,是母亲的嫁妆,临出门时,她将簪子仔细的插在我的鬓间,她柔声吩咐道:“万事莫与人争,小心谨慎,你出来那天,娘在城门外接你。”
进了宫才知道自己长得其实普通,宫中的美女又岂止千万,环肥燕瘦,却都盼着一个男人的垂青,我觉得很是可笑,这样的可怜的施舍我宁可不要。
刚进宫那会儿,我居然运气极好,没有沦为宫婢,却成了才人,有两个婢女伺候,还有一间小屋栖身。
我没有见过皇上,这并不奇怪,很多宫女一生都没见到过皇上。
不过关于皇上的传闻还是时时听到的,传得最多的是关于他的外貌如何的英俊不凡,以及他对丽妃娘娘不可思议的宠爱,丽妃娘娘是太后的侄女,而皇上是太后所生,所以大家都猜测皇上是爱屋及乌,所有分外宠着丽妃一些。
我也听过那位不受宠的东宫娘娘,新婚遭弃,只留了个皇后的虚名,连小小的妃嫔都敢不去给她请安。她的罪过是不该生为公孙左相的孙女,功高盖主,皇上心里能痛快吗!
自然,这些传言我就是听听,平日里赏赏花看看书,日子倒十分惬意,不觉就过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