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皇上跟那位娘娘的动静好大啊,我们在西偏殿都听得真真的呢。”一个宫女嗤笑着说。
另一个连忙道:“哎呀,昨晚靖王不是在西偏殿休息吗,岂不是让他听了去?“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走的远了,还叽叽喳喳的道:“听说靖王尚未娶亲,不知道他听了昨夜那出作何感想。“
那其中一个宫女便对西偏殿内负责服侍靖王的那个宫女道:“靖王怎么没把你扑倒啊,那声音不比春宫图更叫人心痒难熬么?”
我只觉得两眼发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惜惜扶住了我,却无法止住我的伤痛,浑身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朵盛开的梅花,美极了。
我笑着指那血让惜惜看:“你看,我原是会作画的,连吐血也跟作画似的好看。”
“娘娘!”惜惜心痛的叫了一声,一时哽咽,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我。
“也好,让他从此断了对我的念想也好,对他对我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喃喃的道,麻木的任凭惜惜扶住我往前走。
那明媚的春光,娇艳的花都像在取笑我,我似乎听到了它们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震穿我的耳膜。我看到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冰冷的眼神,我忽然挣脱惜惜的手,用力抓下路旁的一株牡丹,硕大的花盘被我几下扯得零零落落,我见不得它的美它的幸福。
扯烂了花,我便撕烂叶子,反正我就是要毁灭它,我要它同我一样的体无完肤,痛彻心扉。
到底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我满手的鲜血,站在一地的落红上傻笑,惜惜惊惧的望着我,居然忘记了来扶住我,于是我倒下了,头磕在地上,嗡嗡的响,我好庆幸,终于可以晕倒了,终于不用面对这血淋淋的一切,眼里的咸湿抑制不住的淌下来,沿着脸颊直流到嘴角。
“娘娘”,有人抱起了我,很熟悉的声音,一听到那声音我就会无止尽的心痛。那人好大的力气,他抱起我健步如飞,他的手很温暖,比太阳更暖上几分,我很安心,真的,我喃喃的念着:“王爷,我梦见你了,真好!”
我是被一股刺鼻的气味激醒的,手上的伤口被细心的处理过了,柳惜宫里华丽得堪比皇后的椒房,到处是彩凤和祥云,我苦笑,我是贵妃了,这个称谓终于名副其实,我看身上的锦绣衣服,到不如我的粗布宫女服来的舒服。
“月奴,我想你。”我有些撒娇的看着月奴,她除了瘦了些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叹气,眉头的愁云散不开。
“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前做错了。”月奴喃喃的念着,轻拂我的脸,她想要告诉我什么,却终究没开腔。
也容不得她再说什么,拓跋赫的赏赐很快到了,金元宝银元宝各一箱,绫罗二十匹,玉壁五块、各色凤钗二十支,锦绣宫装一套。
“皇上说叫娘娘仔细打扮,今晚出席靖王爷的接风宴。”小李子高声禀告道。
我叫宫娥打赏了他许多银子,小李子喜滋滋的复命去了。
“惜惜,帮我沐浴更衣吧。”我有些无力的说道,却坚持着撑下去。
“娘娘,身体不适就不要去了吧,跟皇上告个假,皇上心疼娘娘,一定不会让你去的。”惜惜拉着我的手劝道。
哼,他怜惜我?今天是他谋划了许久的一天,他绝不会允许我缺席,我冷笑了一声:“我没事,替我沐浴更衣。”
站起来时那一刻,几乎天旋地转,我忙扶住刻满了喜鹊的床柱,惜惜吓得跪下来,鬼使神差的她朝我叫到:“若是娘娘想要见那人,大可不必再去宴会,因为……因为刚才,您已经见到了啊。”
我心底一沉:“你是说刚才?你是说那人真的是他。”
脸上冰冷的一片,我一摸,竟然是泪!原来我还会流泪啊,我格格的笑着,吧众人都吓坏了。
我疾步走到菱花镜旁,看着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靖王见我的时候我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低头掩藏住眼底的泪:“月奴,怎么办,我好丑!”
月奴笑着迎上来:“不会,娘娘是天姿国色,怎么会丑呢,就算是褴褛布衣也是人中龙凤呢。要是再配上锦衣和钗环,那更是宫中无人可以望娘娘的项背了。”
我含泪笑着任她褪去我的衣衫,早有人打了热水,将清晨采下的花瓣细细的洒在水面上。我走进去,便被花儿氤氲的香气迷醉了。
惬意的闭上眼,昨夜的折磨让我浑身伤痕累累的,也在瞬间仿佛消失了,若是总这样该多好,谁也不见,只跟月奴她们呆着,我闭目哀伤的叹息着。
沐浴后自然还有非常繁琐的一些过程,宫娥帮我修整了指甲,将朱红的蔻丹涂抹在我手上。黑亮的长发挽成妩媚的发髻,再斜斜的簪了支芙蓉花,让我的眉目都跟着妩媚了起来。
当夜的宫灯特别的明亮,到处是一派洋洋的喜气。我走在一片灯海之中,没有大悲亦没有大喜,一切于我都像是浮云,改聚便聚,该散就散了吧。
进了大殿,没看拓跋赫却放眼去寻那月白色锦衣的身影,人太多了,上座空悬着,靖王竟然还没到。我难掩心里的落寞,只好硬着头皮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是了,靖王的身份如此高贵,怎么会早早在这儿等候呢。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虽然会痛,但是想见靖王的心却如同服食了鸦片一般,叫我朝着一个方向不管不顾。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靖王驾到。”内侍的一声高喊,我跟着众人齐齐站起来,居然紧张得发抖,我一把扯着身旁的惜惜悄声道:“惜惜,我好紧张,你记着扶住我,别叫我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