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正预备要去太后那儿伺候,才走到门口却被宫娥拦下了:“太后现在有贵客,闲杂人等都不得在附近停留,我应了就在一边候着,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碧倩经过,见了我便笑道:“锦瑟,太后让我告诉你,要你去佛堂帮她抄经文呢,你快随我来。”
本来好奇于太后的贵客到底是谁来着,见碧倩这么一说,我也没辙了,只好同她去到佛堂。
一色的红木家具,其他摆设都是纯金铸造的,观世音的金身娴静的立在正上方,默默无语,却普度众生,我取了个蒲团诚心的跪下,祈求观世音娘娘保佑靖王早日凯旋。
我爹常说拜佛一定要心诚,心诚则灵,于是,我跪在书案上,一心一意的抄起经书来。
忽然一阵风起,我刚抄好的佛经如乱絮蝴蝶一般,纷纷飞了出去。我连忙用手去抓,哎呀,偏生该死的书页居然比我敏捷多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白的纸页飘飘摇摇的掠过树梢,忽然一个人影经过,将我的书页全数的捡起来,再抬头,鹤发童颜,是了,原来太后的贵人却是安凌风。
“师傅,您怎么会来这儿,是来看锦瑟的么?”我故意奚落他,斜倚着窗户望下去,他春风满面的样子令人讨厌极了。
“啊,原来是我的小锦瑟啊,怎么小锦瑟开始研究起佛学来了?真是博古通今啊。”安凌风在打着哈哈,死老头,来这肯定没安好心,不知道又向太后献了什么毒计,我现在很确信他跟太后一定是一边的。
拓跋赫啊,拓跋赫,你又引狼入室了。
我下楼来找安凌风要佛经,他却将宣纸紧紧的攒在手里:“小锦瑟,你要怎么谢我?”
“这也要谢?好吧,看在你是我师傅的份上,你说要怎么谢吧。”我倒要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谈举止里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安凌风贼兮兮的凑到我耳边:“小锦瑟,傍晚时分,你去御膳房偷些下酒的小菜,大人我酒虫犯了,我在御医所的屋顶等你。”
“不是我不肯啊,师傅,我需要伺候太后娘娘。”我皱眉道,太后可是个狠角色,我可不敢招惹,跟太后比起来,丽妃简直是和蔼温顺的大家闺秀了。
“不怕,师傅已经跟太后说好了,今日起调你回御药房去。”
我不敢置信的指着这老头:“什么?你今天找太后就是要让我回去?”
“不能这么说,我找太后是讨论正事,顺便——提出要你跟我回去。”安凌风将头摆得像拨浪鼓,我却心痛如绞,果然不论我怎么做太后都不会同意我跟靖王在一起吗。
靖王才走了一天,她就把我从她的羽翼里扫地出了门,摆明是不喜欢我的,她只是在靖王面前做戏而已。
傍晚,我拜别了太后,她赏赐了许多衣物和首饰给我,是送我离开她儿子的补偿么。我推辞不过,只好一一接了。
太后这才屏退两边的人说道:“在我这儿说是安全,其实是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我呢,所以你在我这儿反而引人注目,不然还是回你的御医所吧,安御医是我的心腹,你托付给他我也放心。”
真的?我抬头已经泪流满面,原来我一直误解了太后,她是真的为我着想呢,我可以谁都不信,也不可以不信她对靖王的爱啊。
太后青葱般的玉指温柔的摩挲着我的头:“奇怪,每次看着你的眼睛时,哀家就觉得好熟悉,仿佛再哪里见过你似的。”
我抬头望着太后的秋水般的美目,话不经大脑的就说出来:“您可认得柳世元将军吗?”
太后的眼睛忽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拿开手,正襟危坐在太后的宝座上:“略微有些映像。”
“他是奴婢的远亲呢,太后想是见过柳将军,所以觉得锦瑟面善,大家都说奴婢跟柳将军有七分神似呢。”我微笑道。
“锦瑟,女人聪明是件好事,可是太聪明了就绝不是好事,你懂了么?”太后的话犹如寒冰,冷冽而生分。
我忽然发现我犯了很大的错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自以为很聪明,无懈可击,可是在我面前的是谁,是太后啊,智慧权谋的后宫之主,我跟她玩心机,我不是太蠢了么。
我有多后悔啊,那一刻,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可是一切已经无力挽回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走出来的,今后又该怎么办。
今天经历太多的心灵折磨,从喜悦到难过,再到无法相信的幸运,最后却以后悔愤恨结束。
最后我对自己说:“嘿,柳乔若,以后的路还很长,虽然你今日犯了很多错,不过,如果你能从中吸取到教训,那你离成功又更进了一步。
今日也许惹恼了太后,但是就防止你以后因为不知天高地厚,开罪于她,甚至被不明不白的送上断头台,还好还好,所以这该是一件幸运的事。
想了一会儿,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安凌风
天啦,酒菜我却已经忘记准备了。
等跑到御膳房,人家都忙着为皇上和后妃没准备膳食,哪里有人理我。
我便只好借了宫人们自己用的灶台,随便炒了几样下酒菜,再切了一斤卤牛肉,用食盒装了送过去。
上了房顶,安凌风正侧卧在那里,面前摆着个空酒壶,贪杯的老儿,似乎喝了不少,我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放下食盒,老头,真醉还是假睡?
低头偷偷看他,皮肤居然很好,很有光泽的样子,以前怎么没注意?
咦,我凑得更近了些,那一撮胡子——似乎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