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赫走了不久,丽妃便叫了我去问话
“听说你昨儿晚上见着皇上了?”丽妃悠闲的看着蔻丹上的珠玉,另一只手,有宫女正把珠玉一点点贴在蔻丹上。这是一个细致活,每颗珠子不过米粒大下,一个图案有时候得贴上大半天,这宫里的嫔妃什么都没有了,多的就是时间,所以想方设法的弄些费时间的玩意。
前阵子听说刘婕妤,也弄了个什么“暗香来”,是一种香粉,需要采集上百种鲜花再和着月初的露水,年末的雪水调了,晒干,磨成粉,加上西域进贡的香料,还要在地窖里放上一年,这才可以做成。
可是暗香来做成了,刘婕妤日日擦在身上,也不见皇上多宠信一点,在这宫中,花心思的又岂止她一个,大家比时间、比金钱、比家世。我叹气,要我是皇上,看她们用尽了手段争宠的样子,烦都烦死了。
“锦瑟,本宫问你话呢!”丽妃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细瓷的茶盅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一屋子都吓得跪下了,缀珠子的宫女因为丽妃大力的一挣,夹子划过丽妃的手指,手上立刻出现一道极细的红印。
“反了你!‘丽妃伸出她金丝银翘的脚,用力踹过去,正踢在宫女的小腹上,她立刻捂住小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翻滚着,牙齿咬破了唇,那点红艳丽惊人,我连忙收回了视线。
“是,丽妃娘娘,皇上口渴了,着奴婢送了盏茶过去。”我心有余悸的低头答道,祈祷着丽妃的眸光不要老停留在我脸上。
“皇上没夸你长得美么?”丽妃不知何时已经踱到我面前,她锋利的护甲轻轻迫我抬头,正对上那双因为妒火泛着血丝的大眼,我心中一抖,待要低头,却被那护甲更深入的扎进肉里,只好继续仰望这丽妃恶毒的脸。
“知道你这张脸,本宫最讨厌的是哪里吗?就是这双眼睛,叫人好生熟悉,本宫最恨这双眼了!”说着,丽妃尖利的护甲开始逼近我的双眼,我惊骇得哀求道:“不,丽妃娘娘。”
“不?全皇宫还没有人可以跟本宫说不字呢!”丽妃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带着恶毒的快意。
我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毁掉我了,我闭目哀叹道:“安御医救我!”
“安御医,他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丽妃的护甲已经刺入我的眼皮,再一用劲,我将永远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谁叫你要去魅惑皇上,好好守着你的本分该多好。”丽妃笑得邪恶。
“皇上有旨!”外面有人拉长了声音宣旨,丽妃愤恨的对她的两个爪牙说道,“先把她给我拉下去,一会儿本宫再来收拾她!”
我被推到后殿,跪在冰冷的石阶上。听到有公公走过来,居然是拓跋赫命人来赏我的,说我帮他找到了丢失的至宝,要丽妃好好待我。
丽妃立刻甜美的回道:“小安子你去回禀皇上,我本来就疼锦瑟疼得什么似的,现在她又立了大功,我更是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呢。”
等太监走了,丽妃黑着脸看了我半响,果然不敢再下手整我,只恶狠狠的说:“以后,离皇上远点儿,不然,就是皇上也休想保你!“
我心里凄惶,早知道不管那闲事多好。
拓跋赫晚上来的时候,丽妃为了表示自己心无芥蒂,居然又召了我去伺候他们就寝,还命了我替拓跋赫换睡袍。
从来没有帮男人穿过衣服,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令我心慌意乱极了,很陌生却很好闻,我低着眉眼不敢偷看他的神色,只是觉得他微热的呼吸正若有似无的吹在我的脸颊上,像春天的风。
笨拙的解开拓跋赫胸前的衣扣,我的汗忽然滴在他胸前,只好慌乱的用衣袖擦了,我们靠得很近,于是我听到了拓跋赫喉头隐忍的笑声。
本能的抬头,他的眼镜好亮,仿佛整个世界都本那眸子照亮了一般,我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笑,很浅的那种,淡淡的轻轻的,就像我的性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拓跋赫的身子在那一刻忽然僵直了一下。
我状似无意的偷瞟了一眼铜镜,那铜镜正好可以照出丽妃警惕的脸,我于是加快手上的动作,帮拓跋赫换上了寝衣。
“下去吧“,丽妃没看出端倪,只是笑道:“皇上,你看锦瑟是不是很美,臣妾一直没注意,这几日才发现她若是打扮起来,说不定是跟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
拓跋赫轻勾丽妃的鼻:“不及某人!”
我的心忽然像被掏空了一般,寒凉得可怕,忽然很想找个人弥补那种空虚,否则,我怕我要活不下去了!
于是以后的日子,我就经常借口不在拓跋赫与丽妃面前出现,丽妃也乐得不见我,她忌讳我,更畏惧拓跋赫,也因此,我少了许多的折磨。
又秋风飒爽的时候,这一日天气大好,许多宫女都出来放风筝了,风筝带着细细的线飘飘荡荡,不管飞了多远,总是有牵挂的,我心里忽然觉得跟那风筝很相似,却不知道我的牵挂是什么,不也许我知道,只是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因为承认了,我就把心输掉了,那么就连最后的自尊也要失去了。
我于是也找人要了风筝放起来,看这天那么高,白云那么美心情忽然就无比的好了。我跳着笑着,眼里心里那一刻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白点儿。
我听到大家在说什么,可是我来不及听,我的风筝好像跟别人纠缠上了,我拼命拉扯着,不断后退,下一刻,我落入一个柔弱而温暖的怀抱。
那张脸如此的熟悉,是我躲之而唯恐不及的,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我甚至在他眼里也看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阿赫”,这呼唤无意识的从嘴边溢出,震得拓跋赫圆睁了双眼,那眼神穿透了我,仿佛坠入无边的痛苦回忆。
“啊,皇上,奴婢冒犯了龙颜,请皇上责罚。”我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拓跋赫有些仓皇的放下我,看来他的打击甚大,我暗自祈祷这他没有听到我的话,那声阿赫怎么喊出来的,该死的,我居然还喊得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