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果然是喜欢药草的,跟那小童子聊得不亦乐乎,我的新鲜劲儿一过,就觉得有些无聊,今晚月色十分撩人,若是在宫里,我一定会跟众人赏月谈笑,或者找个无人的地方,抚琴吹箫吧。
偏生现在对着一大堆的药草毒虫,真是煞风景。
我看月奴似乎没有即刻就走的意思,便去那洞口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大石上看着明月发呆。人生的机遇真是奇特,往日在宫里时,我离拓跋赫与靖王那么近,也许好久都见不着一面,现在离了宫,本以为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了,却在这里碰上了,今日还一起过了甘苦,岂不是奇怪得很。
哎,我叹了口气,他们比在宫里时候更不开心了,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故,火灾、丽妃中毒,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正在胡思乱想,见一个黑影慢慢踱出来,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将较小的身子隐匿于草丛中,深更半夜出门,非奸即盗。
等那黑影走了一阵,到了空旷地方,只见他黑色的长袍,腰系着金色镶边宽带,一头长发飘飞于腰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拓跋赫,我们大虞的皇帝,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我悄悄跟了过去,心里为自己做了一番辩解:“我可不是特别关心他,可是这里花草树木都有剧毒,我怕他中毒晕倒了没人知道,总得有个通风报信的吧。
走了一路,来到悬崖边,那悬崖不再是光滑的峭壁,它旁边出现了一条阶梯,可以直达瀑布底端,我就知道这里一定有机关,安凌风那老儿太奸诈了,设置了这许多劳什子来害人。
拓跋赫不屑于走那梯子,又是纵身飞下去,黑色的袍袖翻飞,发出簌簌地声音,如果他是女子,真的像仙女下凡一般。
我在岩石顶上欣赏着这动人一幕,看得有些呆了。
拓跋赫落在潭边,仿佛刚才只是闲庭信步一般,面不红心不跳,赫然脱了外套跃入水中。
这一幕好熟悉啊,我望着望着就有些紧张起来。
那夜的月色跟今晚一样的好,我和他……
手无意间抚摸过滚烫的脸颊,那时的每一次蠢动,现在还记忆尤新。我有些害怕和恐慌,我看还是回去好了。
我真的是打算转身走的,可是拓跋赫在水里的身影有些怪异啊。
他总是沉下去许久才浮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沉下去。不像是戏水这么简单,我的好奇心被彻底引发了,便顺着梯子悄悄爬了下去,真高,我吐了吐舌头。
拓跋赫似乎在水里摸什么东西,真傻这么黑怎么摸得到呢。
我看着在水中游曳穿梭的身影,心里一阵阵发紧,他现在这样子,让人看了真伤心。
一个时辰后,拓跋赫才颓然的从水里出来,坐在潭边大口喘着粗气,他平常霸道惯了,看他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还真不是很适应。
我慢慢的顺着岩石躲藏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他坐了多久我就发呆了多久。
然后,他又下去找了,又是一个时辰才起来,我看到他激烈的喘着气,身上的水汽氤氲的冒着,水滴滴答答的从他健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上滑落下来,因为有力肌肉都一块块突了起来,看着真怕人,我又往里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热度真叫人奇怪。
“谁?”拓跋赫忽然吼了一声,糟糕,我不过呼吸重了一点,就被他听到了。
拓跋赫赤着上身朝我藏身之处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雪亮的宝剑,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是你?”他黑夜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我只是——出来散步。”我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呵呵,看到你在忙,所以不好打扰。”
拓跋赫突然将我往地上一拽,我吃惊的被他压在地上,他身上的水珠一点点打在我的身上,将凉薄的衣物侵润的呈现半透明的魅惑。
我有些慌乱的护住要害,拓跋赫见我的动作,眼底有奇异的神色,期盼、否定、痛苦、失望。
他颓然的放开我,坐在地上,这次他更疲倦了,偶尔还剧烈的咳嗽,长久的待在水里,他的内脏该难以负荷了吧。
“黄——公子,你还好吧。”我慢慢摸索着起来。
“滚,别让我看到你!”拓跋赫语气不善,心情似乎也坏透了。
我被他骂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道不是看你是皇上,我才不管你呢。
既然皇帝大人叫我滚,我看我是滚吧,让他淹死好了。我撑起身来,手碰触到一个柔弱的物体,入手光滑带着凉意。
我抓起来一看是个质地十分珍贵的宝蓝色香囊,用手轻揉,我估摸了一下,里面是女子的头发。
“你在哪里找到的”,我还没看清楚了,拓跋赫一把抢过来,脸上那种狂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这种表情也可以出现在这冰山皇帝脸上吗?那么朝气蓬勃的表情,带着迷人的颜色,那熠熠的光辉照亮了那一晚,迷醉了我的眼睛。
我惊慌的低下长睫的眼睛,心慌得不敢看他,那因为兴奋喜悦的明媚的眼睛。
“你不错,朕——我正要好好赏你呢,你想要什么?”拓跋赫忽然心情大好,很宝贝的将香囊系回腰间,可是因为力乏,好几次脸握紧香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次香囊脱手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地上的香囊,蹲在他身边,把香囊系上去,灵巧的打了个相思结。
拓跋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他修长的手指倏地挑高我的下巴,让我无所遁形的曝露在月色下,他看得那么仔细,仿佛要数清我眉毛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