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瓿里装的是一种叫痴情粉的花药,说白了,就是一种情趣之物。
荒山野地,居然有人在这里跑江湖练摊,而且卖这些玩意,这种人,不是大邪,就是大恶,真比山贼草寇可怕得多。
事实确也这样,要不然,也不会把穿梭于历史长河的神驹都吓成那样。
过隙白驹和红驹依然后鞧不前,秦冲心说,此人必是煞星。
姝皇更是不忍心神驹继续受惊,这时转身对过隙白驹说道:“宝驹别怕,这大嫂就交给你俩了,驮着她往回走,保护好她,一定不要惊慌!”
说完,轻轻拍了白驹一下。
白驹调转身形,将妇人驮向来时之路,红驹随之殿后,也不奋腾扬鬃,看上去真是听话。
宝驹一走,姝皇附耳跟秦冲小声说道:“听说过地头蛇没有?这人就是,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你可要当心喽。”
秦冲轻轻点头,却也有正义力量在体内排山倒海着,这时道声:“我今天就要会会这条地头蛇。”
路的左边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右前方有一大片水域,水岸陡峭高立,水质清澈出奇,水面静得至怪,又有风吹却不起浪,那便是沙塘。
靠近沙塘的路一侧,簇摆着十几口土赭色的陶瓷大缸,缸里生长着一种神奇的花朵。
那些花儿只生两个花瓣,马蹄铁大小,花葶颀长微弯,似灵蛇引颈,又有一种噤弱的张望,尽管纵诞,也尽管古怪,看到那些形态,秦冲还是觉得可悯。
秦冲仗剑试着刚要与练摊恶人动手,忽听传来叫娘的声音。
孩子?
秦冲第一判断就是青龙镇那个被人拐走的孩童在求救,可左顾右盼,又看不到人影,再一支耳细听,分明是从缸里发出来的。
在缸里!
顾不得多想,秦冲纵身飞掠过去,落脚在一段叶罅花隙的缸沿之上,可忽然,花叶花葶一下子消失了踪影。
“秦冲小心!”
姝皇大声提醒道。
声音还没落地,人已飞身缸沿上了,与秦冲背靠着背,长剑在手,看起来十分警惕的样子。
仔细瞅,最中央那个大缸水底隐没着一条又小又黑的鹦鹉鱼。见到有人来,鹦鹉鱼浮在水面,张着大嘴游来游去的,不一会儿,就发出刚才那种声音。
秦冲纳闷,姝皇也是纳闷,因为在海国,从没有鹦鹉鱼能发出这种悸惊而又无助的声音。
正要回问鱼儿,林荫路上,忽然有一个老叟推着独轮车从远处走了过来,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姝皇倒是认识那个老叟,小声跟秦冲说道:“看见没有,那老贼叫贾良善,是金丐帮渔樵舵的舵主,平素为人心狠手辣,就连鬼怪都让他三分。”
秦冲是个历史系研究生,他知道有关金丐帮的一些历史渊源。
金丐帮不同于普通丐帮,从开头冠了个金字就能想象出来,意思金贵金贵的。
事实确也这样。
金丐帮的帮众并不以乞讨为生,扮成乞丐,其实只为打个掩护,他们拐卖儿童,也骗良家妇女,几乎什么坏事都做。刚才青龙镇上那个失踪的孩子,就是被渔樵舵的麻三带人拐走的。
听说是那个坏老头教唆麻三干的,秦冲咬牙切齿道:“看来,他今天死期到了。”
姝皇却是不敢大意,小声说道:“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先看动静再说。”
“那你说,对待这种罪大恶极之徒,该给他一个怎样的死法呢?”
“斧锯鼎镬咱们都没有,二十四种商纣酷刑你又不熟悉,怎么个死法最解恨,要看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一句话提醒了秦冲,“那你说,麻袋里装的,是那个孩子?”
姝皇摇头道:“是不是孩子,马上就知道了。”
正说着,贾良善已经走近,他也根本无视缸上站着一男一女,独轮车推到沙塘边拎下麻袋,等他打开长麻袋,钻出的却是一条大青蛇,看样子,是来放生的。
大青蛇看上去暴躁狂乱,被贾良善赶到塘下以后,死活不肯入水,直到贾良善飞击一块石头,吓得它不再耍恶,赶紧钻进水里。
水花翻动良久,水面方才平静,再一观看,见那家伙偷偷潜伏在水底察看岸上动静,因为水质清澈,可怖的样子更加鲜明。
贾良善也不理会,忽然转过脸,冲路那边的竹林大声喊道:“林娃躲哪去了?听到我的脚步声,还不赶紧跟你娘过来见我?”
“来啦——”
一个妇人忙慌慌的拉出颤音,很快,便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从竹林里慌慌张张钻了出来。
这是一位看面相三十岁还不到的村妇,可是,头发却是全白了,望一眼就让人顿生怜悯。
快步跑到沙塘边,离贾良善还有四五米,害怕遭受贾良善惩罚,村妇忙领孩子双双跪地,“来了,来了,老爷有气打我就行,可别再打孩子。”
贾良善先是不理她,而是吓唬那个叫林娃的孩子道:“以后学乖点,不然,我让大蛇吃你!看见没有,它就藏在那里。”
说着指向水底。
“是,师父。”
林娃满脸惶恐地尊声师父,贾良善这时把脸转朝村妇道:“你也是,以后再若哭哭啼啼,它也吃你!”
村妇吓得连连点头。
看见村妇真的害怕了,贾良善上前几步,虚作惜悯的摸了摸林娃脑袋,道声:“好,去玩吧。”
可是,冷不妨,他竟然直接把林娃抓起来扔向水塘。
而这时,大青蛇突然窜出水面。
“我可怜的孩子!”
村妇失声叫唤。
倒是林娃反应敏捷,看到大青蛇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随之一个空中侧翻,踩着水面急忙躲过。
大蛇翻江倒海的返身来袭,这时贾良善一声断喝,“孽畜,再若不滚,小心我把你送给旱龙!”
原来,这个坏老头故意用林娃引出大青蛇,又以大青蛇恫吓林娃母子,可谓一石二鸟。
大青蛇似能听懂人言,吓得远遁而去,很快,沙塘便恢复先前的平静,可这平静里边到底怎样的危险,又让人不寒而栗。
村妇算是被贾良善折磨坏了,她好像习惯了贾良善的这种恶毒做法,抹了抹眼角,很快破涕为笑。
在大恶人面前,她也只有强颜作笑,愤怒或是哀求,这里不是表现的地方,唯有凝望儿子的勇敢,挂在脸上的知足,那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接住,林娃。”
村妇扔给水面上的林娃一顶钢盔,又扔去一个长竿网兜。
钢盔倒扣着乾坤,漂在水面上,与水亲密过后逐渐放大,好像一只舴艋轻舟自动离岸。
林娃纵身跳上钢盔,手绰长杆网兜,网丝发着绿色的魔光。
钢盔在水面滑速渐提,越来越快,奇怪的是好多鱼儿追逐着主动入网。林娃看上去非常开心,放走网里的鱼儿,然后,索性让魔网坠到塘底,竟然招致一大群鱼儿的追逐狂欢。
姝皇一直在看周围动静,这时告诉秦冲,林娃母子都是被贾良善用妖术控制着的游魂,大缸里那条鹦鹉鱼也是,而那个摆地摊卖痴情粉的赤膊恶人,不仅是条地头蛇,他还是一条修炼中的旱地蛟龙。